彭長老一聲嗤笑。
“嗬嗬，謊言被我戳穿了吧？
“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食客、什麼阮先生、什麼奇書吧？”
孫固：“……老爺，我隻不過小小地運用了一下誇張的修辭手法，您就理解不了了嗎？
“看來在寫作一途，您還真的需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啊！”
彭長老：“……”
“好！
“那你說，阮先生全名叫什麼？書名又叫什麼？”
“古書失了扉頁，所以不見書名與著述者。
“阮先生也是當晚那食客對我說的。
“好在那書的內容保存完好，一字未損。”
“那書現在何處？”
孫固搖頭歎息。
“每迴出恭，我都會撕上幾頁，久而久之，就……”
彭長老：“……”
不行了，我快忍不住了！
我要錘死這個暴殄天物的狗崽子。
“不過呢……古書雖沒了，但裏麵的內容我卻是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了。”
“一字不落？”
孫固點頭。
“我自小在記憶一事上便有些天賦。
“加之這古書太過驚奇。
“我索性費上喝口湯的功夫，將它從頭到尾背了下來。”
彭長老：……你不自戀會死嗎？
“那還等什麼？
“我們現在就開始謄寫吧？”
孫固撇撇嘴。
望向彭長老的眼神意味深長。
“我看……我們還是等你那位朋友來過之後再開始吧？”
“嗯？你還信不過我？”
“那倒不至於，不過凡事總留一手的好。”
彭長老當即便想發怒。
但一想到自己名垂青史的偉業。
便又換了副擺事實講道理的口吻。
“小孫啊，你有所不知。
“我那朋友和我一樣，向來自恃清高，剛正不阿。”
孫固：請把“和我一樣”四字摘去。
“他雖欠了我人情，但要他滿口應允我的請求，恐怕還得費些周折。”
孫固：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
“而且，他和我一樣，雖為修真者，卻對俗世的學問相當癡迷。
“他這個人，自詡讀遍天下奇文，對上古遺篇有著近乎偏執的癡狂。
“若是你能將這奇書謄寫下來，屆時他讀了開心，那這事便好辦多了。”
孫固：好像也有點道理。
“老爺，你那朋友什麼時候到？”
“估摸也就二十來天的樣子吧。”
“好，那咱們這就開始吧。”
彭長老當即取來筆墨。
攤開竹紙。
孫固抓起毛筆。
在硯臺上蘸了蘸，又滾了滾。
略一沉思。
便筆走龍蛇。
彭長老：這小子運筆如飛，看來不是在誆我。
就是不知這書，是不是真如他說的那麼神奇。
孫固：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得在考核期內，盡快把這部幾十萬字的巨著寫出來。
若是能靠這部書，直接成為書宗弟子最好。
若是不能，這部書也能讓彭長老大受打擊。
自此斷了靠寫書流芳百世的念頭。
如此他的心魔便也會跟著消除了。
孫固一寫就是兩個時辰。
等彭長老再來。
說道：
“你可以開始拜讀了！”
彭長老拿起那一遝紙稿，眉頭皺了起來。
我懷疑你是妖族！
而且還是一隻雞妖！
這歪七扭八的字就是證據。
孫固：“讀完了這部書，你就會明白自己和阮先生的差距了。”
彭長老：“……”
讀罷幾頁。
不屑道：
“開篇也不過爾爾嘛！
“這書，想必也不怎麼樣！”
“凡是剛看了個開篇，就覺得一本書不好的人，都是……”
看到彭長老瞪著兩個大眼。
他把幾欲出口的兩個字咽了迴去。
“開篇能看出什麼呢？
“開篇不過是一個引子，一條線；一本書的核心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張網。”
彭長老不讚同。
“開篇如果都吸引不了人，那如何能讓人繼續讀下去？”
“你不要低估讀者的心性和水平。
“有鑒賞力的讀者，從不會因為一個略顯平淡的開篇，就否定一本書。
“就直接放棄對後麵故事的期待。
“就好比當初我看了你的開篇，不還是強忍著把五部冊子全都讀完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要輕易地對一本書下結論，不然以後你就會覺得自己無知又可笑。”
彭長老：“嗬嗬。
“行啊，那你趕緊寫吧。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有多無知可笑了。”
說完拿著一遝稿子出去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
他好似已經習慣了和孫固鬥來鬥去。
陰陽怪氣的功夫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第二日。
彭長老又來見孫固。
“那書我往後看了些，還是看不出驚奇之處。
“你慢慢寫就好，累了就休息。”
第三日，彭長老一本正經地說：“有些意思了，但還遠遠稱不上奇書。”
第四日，彭長老有些意猶未盡地說：“有趣，有意思，漸入佳境了。”
第五日，彭長老一臉嚴肅地說：“稿子我全讀完了，你不要偷懶，每天再多寫點。”
第六日，彭長老麵無表情地說道：“太少了，以後每天再多寫兩個時辰。”
第七日，彭長老帶著氣說：“這麼點哪夠看的？以後再多寫兩個時辰。”
第八日，“再多兩個時辰！”
第九日，“多兩個時辰！”
第十日，彭長老情緒有些低落，已無話語。
第十一日，彭長老麵露哀傷之色，無語。
第十二日，彭長老整個人頹唐不堪，似已失魂落魄。
第十三日，孫固實在撐不住了。
在彭長老的一再催促下。
他從最開始每天寫四個時辰，到六個時辰、八個時辰、十個時辰……
直至昨天。
他剛提筆就再也無法自控，伏在桌麵便唿唿大睡。
彭長老如約前來取稿。
見孫固酣然大睡。
桌前竟無片紙隻字。
勃然大怒。
猛一拍桌子。
咆哮道：
“你在幹什麼？
“為什麼到現在還一字未寫？”
孫固驚醒。
睡眼迷離。
嘴角掛著涎水。
“我實在挺不住了。
“我隻是煉氣一層，再不睡覺，我會死的。”
說完又趴桌上了。
彭長老一把抓起他的手腕。
像鉗子一樣死死攥著。
孫固：“我死了，你就再也看不到後麵的故事了。”
彭長老呆滯了一瞬。
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枚金色丹藥。
“給你。”
“這是什麼？”
“大力雄風丸。”
孫固：“……”
是我想的那種藥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