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固從樹林裏爬出來。
重又跳上屋頂。
躺好。
“老爺，我想告訴你個秘密。”
“什麼秘密？”
“劍滅宗神劍峰坍塌後，萬劍合一，化作了一把蘊藏著布歇老祖劍意的神劍。
“那玩意兒，如今在我這裏。”
彭長老噌地一下坐起身。
“當真？”
“老爺，淡定。”
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但怕彭長老擔心，沒把神識鋼印的事說出來。
彭長老聽完，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一定是這小子拔劍的時候，被探查到是金雷靈根，所以神劍鋒才會發生異變，萬劍合一後才會主動找上門。
“小子，你說你無法契約它，很有可能是因為你修為太低了。
“接下來你可得好好修煉了。”
孫固：隻怕是來不及了。
留給我的時間隻剩三月了。
不過，咱有信心。
“老爺，等我契約成功了，我就能繼承布歇老祖的劍意了。
“到時我傳授你幾式厲害的劍招。”
彭長老：“……”
“小子，繼承和參悟，是兩碼事。
“布歇老祖當年可是三界第一人，你想徹底領悟他的劍意，隻怕沒個千年是不行的。”
心道：這小子的氣運真的無敵了呀！
即使沒有我的保護，也應該無人能傷他分毫吧？
想到那個自己一直在綢繆卻又一直無法下定決心的打算。
有些悵然地問：
“小子，你說，人應該有夢想嗎？”
孫固想也沒想地就迴道：“不應該。”
“為什麼？”
“因為夢想成真的滋味，隻有極少數中的極少數，才能體味到。
“而絕大多數人，到死，也隻是在通往夢想的途中。”
“可不管夢想能不能成真，追逐夢想的過程不也是很快樂的嗎？”
“快樂？
“老爺，你太天真了。
“追逐夢想的過程，隻會令人痛苦，令人瘋魔。
“你想想，當你費盡千辛，曆盡萬苦，卻依然找不到出路，依然看不到希望時，你會怎樣？
“必將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
“你說的也許都是事實。
“可是，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夢想，那跟閑魚還有什麼區別呢？”
“哎呦，老爺，我的話你記得挺清楚呀。”
“你之前不是說，這是先哲的話嗎？”
“這……我其實偶爾也客串一下先哲。”
彭長老：“……”
不要臉！
“老爺，其實當條鹹魚，又有什麼不好呢？
“先哲說：‘人生飄忽百年過’，‘尋思百計不如閑’。
“換作我的話，我寧願和您躺在這兒，悠閑地看星空，吹夜風，聽蟲吟，等天明。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於平淡中過完四季，在寧和中走完一生。”
“臭小子，你小小年紀，怎麼說起話來如此做作，又如此老氣橫秋的？”
“老爺，這跟年紀沒關係。
“這跟一個人的見識、閱曆、思想、讀書多少有關係。
“將來有一天，你若是能達到我的境界，自然就明白我說的都是真理了。”
彭長老：“真理個屁！
“你就是擅長詭辯而已。”
“老爺，別管我是不是詭辯。
“總之，聽我一句話。
“夢想這東西，狗都不要，你還是戒了吧。
“迴頭咱們去俗世，我生上一堆大胖小子，您就負責每天幫我帶孩子，含飴弄孫，豈不快哉？”
彭長老：“嗬嗬。”
不說話了。
盯著一顆閃亮的星，眼眨也不眨。
過了一陣。
又突然說道：
“小子，適才我靈感爆發，作了一首詩，你聽聽怎麼樣。”
孫固：“……”
“賞花賞月賞春色，
“看天看地看秋陽。
“吹風吹簫吹牛逼，
“等風等雨等嗝屁。”
孫固：“……”
蒼天啊！
這也能叫詩？
“怎麼樣？能打幾顆星？”
孫固不語。
“放心大膽地說！
“老爺承受力強著呢，不用怕傷害到我。”
孫固：“可我怕你傷害到我！”
彭長老：“……”
“不傷害，這迴絕對不傷害。
“老爺反思過好多迴了，打你，確實是不對的。”
孫固：你隻反思不改過，那有個屁用？
“老爺，這迴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小子也絕不上當了。”
“嗬嗬，小子，你呀。
“行吧，不評就不評吧，咱爺倆安安靜靜地看星星。”
孫固一聽彭長老語氣這麼溫柔。
驚訝道：這迴真改性子了？
改變主意道：
“行吧老爺，那我就再信你一次，簡單評論下你這首詩作。
“總體來說，打兩星吧。”
彭長老：“嗯？
“之前老子花費了五百年心血寫出來的書，你才給一星。
“現在隨口一謅的詩，你卻給兩星？
“難道老爺一直選錯了賽道，作詩才是老爺名垂千古的最佳途徑？”
孫固：“……”
“那倒不是！
“主要詩和書的評分標準不一樣。
“書，滿分是五星。
“詩，滿分是一百星。”
彭長老：“……”
你塔麼的。
我看你是皮又癢了。
不行！我得忍！
不能再動手了！
孫固：“老爺，你果然有進步。
“這迴說到做到，沒動手打我。”
彭長老雖沒打人。
但對孫固的評分還是極為不滿。
“老子的詩裏，充滿了灑脫，你隻打兩星，莫不是嫉妒我的才華？”
孫固：“……”
“灑脫個啥呀？
“口水詩，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刻意。
“這麼說吧，我此時此刻隨口吟一首，都能比你這個灑脫千倍萬倍。”
“你就吹吧，你吟我聽聽？”
“那你聽好了。
“咳咳！
“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盡還複來。”
彭長老：“……”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是你寫的。
“你說，這迴又是抄襲哪位先哲的？”
孫固：“……”
實在無臉貪功。
老實說道：
“這位先哲，叫李仙人。
“他不僅才華橫溢，修為更是高深莫測。”
彭長老：“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此人？”
“你沒聽說過才正常啊！
“就你那點淺薄的學識。
“放到學問的海洋，都不到一滴。
“放到浩瀚的沙漠，都不到一粒。
“放到璀璨的星空，都不到一顆。
“放到我這裏，更是不值一提。”
彭長老：“……”
“這麼說吧，你自以為自己牛逼哄哄，是大海，是星空，是高山，是河流……
“實則呢？
“你隻不過是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
“是人人腳下的一顆石子。
“是犄角旮旯裏毫無存在感的一粒塵埃。
“是……”
“是你媽！”
“啪！”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