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嶽親眼目睹了自己師父被小白臉砍殺的全部過程，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的意識，整個人站不住了，隻能坐在地上不停的顫抖，其下身早已被汙漬濕透，一股濃重的尿騷味從褲襠間飄散出來。


    其餘人等，不論於家還是張家人，此刻都站在原地發愣，他們倒是想跑呢，可剛才那一老一少相互追逐，走的位置全都是人群外圍，誰靠近外圍，他們便到那裏去，然後就會有人倒下，到最後，大家都老老實實的站在中間位置，誰都不敢靠近外圍，也因此，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隻有一人逃出去了，就是張家嫡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張文徹有意為之，反正剛才張家嫡女喊人逃走的時候，她自己先行動身，翻山而去，張文徹跟著老者從其身邊掠過，卻並未出手傷她。


    如今老者已死，張文徹站在其屍體旁掃視在場的所有人，被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這群人中，除了於家少爺於子嶽之外，還有一個人他眼熟，那人正是昨日在現場出言侮辱自己的張家壯漢。


    此時的壯漢，臉上哪裏還有昨天的那種囂張氣焰？


    見張文徹目光掃視過來，立馬低下頭，就怕對方認出自己。


    可惜，張文徹眼裏容不得沙子，沒有仇怨，嘴上不幹淨，罵幾句也就算了，他還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可此刻站在這裏的，全部都是打算伏擊送鏢隊伍的人，剛才潛伏的時候，他可聽的清楚，老者給的命令是除了雲夢，其餘人全部滅口，也就是說，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打算要了自己和下麵二十幾號鏢師的性命。


    殺人者，人恆殺之！


    這句話在他看來，就是真理。


    抬頭看了眼天色，意識到自己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張文徹緩緩低下頭，手中長劍緊握，瞬間出手......


    霎時間，山後喊聲大起，哀嚎，哭喊，廝殺，各種各樣的聲音混作一團，也就是百十息的功夫，便徹底安靜下來，再也沒了聲響。


    張文徹渾身浴血，同時對付五六十人，其中不乏靈仙境的高手，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傷，身上也或多或少的被刺中，留下不少傷口，不過都不是要害，並無大礙。


    而在其目之所及的範圍之內，倒著成片的屍體，之前剩餘的幾十人，包括於子嶽在內，悉數被張文徹斬殺殆盡。


    他用身上滿是血汙且破碎不堪的長衣，將破天劍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收了起來，隨後又取出水壺，傾倒在臉上，用手使勁搓洗了一陣子，把臉上手上的血跡衝洗幹淨，然後將血衣換下，取了件幹淨的長衣換好，這才一躍而下，原路返迴，繞道去山前，朝著隊伍休整的位置奔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


    待他迴到隊伍中的時候，李鏢頭開口第一句話並未詢問前方的情況，而是疑惑張文徹為何打探這麼久才迴來。


    “我剛去的時候，那裏確實有人。”


    “什麼意思？就是說現在又沒人了？”


    “對，本以為對方是打算伏擊的歹人，我便潛在暗處偷聽，後來才搞清楚，那是兩個家族的長輩，帶著小輩出門曆練，見到前麵的雙峰奇景，便攀爬到山頂領略風光，順便休整吃飯。”


    張文徹在迴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說辭，他不敢說自己獨自殺了那麼多人，一來，李鏢頭也好，雲夢也罷，知道自己擅自行動，必定會給自己上課，講一頓大道理，那些之乎者也，他早就聽煩了，二來，大家知道自己獨自斬殺百十來號人，不曉得會不會對自己心生顧忌，這樣的行為，在常人看來，其實與殺人魔無異。


    綜上所述，他決定不如實相告，編個理由，說那裏沒有安全隱患，蒙混過關便是。


    李鏢頭蹙眉看向遠處矗立兩座高峰的險地，迴身自言自語道：


    “那裏有啥好看的......”


    “此處名為長鱷崖，因兩座高峰緊靠，類似長嘴鱷魚張開的巨口一般，從而得名，鏢頭，聽了名字之後，是不是覺得此地值得一看了？”


    李鏢頭聽了張文徹的解釋，眉頭立馬一鬆，臉上也露出恍然之色：


    “叫你這麼一說，確實，聽了這個名字，在觀其景色，倒真叫人有些向往。”


    說完，他好似來了興趣：


    “不如，咱們也上去瞧瞧？”


    張文徹一聽他想上去觀景，背後瞬間冒出了冷汗，那山頭背麵可是有著百十來號屍體，自己走的匆忙，也沒那個功夫清理，若是真讓大家上了山，那景色，不是天堂美景，而是肅殺的修羅場，隻怕也會讓大家終身難忘......


    “我看過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鏢頭，不如將那個對長鱷崖的美好願景，留在心中，永遠不要打破它，你覺得如何？”


    張文徹雙手抱拳，言辭懇切，李鏢頭盯著他的眼睛，從中看到的滿是真誠，他走鏢多年，類似張文徹所說的那種情況確實存在，有些景色，遠遠觀望著極美，真正走近了，卻令人大失所望，遂點了點頭道：


    “好，你的話也沒錯，罷了，以後有機會再領略吧。”


    既然張文徹歸隊，前方的情況也打探清楚了，沒有危險，隊伍也無需繼續在此停留，遂在李鏢頭的招唿下，朝著“長鱷崖”方向繼續前行。


    隊伍在路過“長鱷崖”之時，張文徹下意識的朝山頂瞥了一眼，隨後便收迴了目光，就在那座山的背麵，他剛屠戮了百十條性命，而從其平淡的神色之中，見不到一絲憐憫，隻有冷漠......


    這一日他們從早走到晚，也沒見到任何村莊驛站，眼見天色已晚，李鏢頭下令隊伍停止前進，就近在官道旁邊尋了塊空地，今夜他們要露宿於此。


    大家將車馬拴好，點起火堆，圍坐在一起，取出之前獸潮時撿來的兇獸肉烤製，算是慰勞一下自己。


    鏢師們除了吃烤肉，也都順帶著取出在濱鶴城裏購買的美酒，簡單喝上幾杯，用以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