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會客廳,其實就是一間寬敞點的屋子,裏麵倒也設立了主位和客座,村長自己坐在了主位上,招唿著四人自行就座。
入座之後,村長媳婦提著一大壺熱水過來,放在村長的腳下,然後就離開了,村長屁股還沒坐熱乎,又起身從後麵的櫃子裏取了茶葉茶碗,打算給幾人泡茶,見狀,張文徹趕忙起身幫著他泡茶,老人這才又迴到了位子上坐好。
“敢問仙子,您與依然仙子既是摯友,是否也是醫理一道的大能?”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村長覺得既然兩位仙子是朋友,想必是趣味相投,估計眼前這位智希仙子,應該也懂醫理。
這話可把蘭智希給問住了,她對醫理不能說一竅不通吧,卻還真談不上能與不能,也就知道點皮毛而已,此刻若是說自己會點,萬一人家有事相求,豈不是要露餡,遂輕咳了一聲,打算與對方說實話。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旁邊一直老神在在的黃老頭,忽然瞪起眼來有了精神:
“老...... 村長,你剛才說誰?”
“我說的啥?”
被他突然發問,村長那麼大年紀了,如何能反應的過來,遂愣了一下。
“是不是依然仙子?”
黃老頭明白自己沒把話說清楚,遂趕忙把話說明白。
“對,是依然仙子,怎麼了?”
村長有些迷糊,按理說,四人同行,智希仙子與依然仙子相熟,對麵的老頭認得依然仙子也沒什麼不對勁,可他似乎反應有些過度,這令村長下意識的問了句:怎麼了。
黃老頭側目瞅了眼蘭智希,神色怪異,隨後又轉過頭看向村長:
“沒事,乍一聽到她的名字,有些意外罷了。”
說罷,他衝著上首的村長笑著抱了抱拳,以示歉意,旋即接著開口道:
“智希仙子的醫理並不遜於依然仙子。”
蘭智希:“......”
這老頭是不是腦子秀逗了,為何突然要將自己給架起來?
她想要辯解,可張了張嘴,終究沒出聲,黃老頭是自己帶來的人,若此時反駁他,會引起村長的懷疑,到時候自己與那個什麼“依然仙子”相識的謊言,也容易被拆穿,得不償失。
俗話說,撒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來圓,這還真不假,主位上的村長聽說智希仙子也懂醫理,立馬來了興趣,他忽然起身,踱步到蘭智希身前,深鞠一躬:
“仙子既有仙術,可否為我附近山野鄉民再降福祉。”
這話把蘭智希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以為蒙混幾句話就過關了,哪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有病要醫,看來,今日自己這個“假仙子”,“假大夫”不露餡是不行了。
“什麼情況,說來聽聽。”
這次又是黃老頭先開的腔,他一改平日裏的慵懶,放蕩不羈的模樣,看上去挺嚴肅,態度也挺認真。
村長側目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而是將目光轉迴來,繼續盯著眼前的蘭智希,等著對方的迴應。
見蘭智希衝自己點了點頭後,村長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此事已經困擾我們五年了。”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深吸了口氣,似乎在斟酌語句,之後才又接著道:
“也不曉得我們是得罪了什麼邪祟,還是中了什麼毒,反正近五年來,咱們附近幾個山村裏麵,沒有出生過一名新生兒。”
“年輕人不能懷孕?”
村長剛才的話,聽的蘭智希秀眉輕蹙起來。
“嗯。”
村長點了點頭:
“醫生我們也尋了不少,然而,所有醫生在替村裏的年輕媳婦把脈之後,得出的答案都一致,那便是,身體都沒毛病,完全具備生育條件。”
“你們沒查一下村裏的男人們?”
緊靠蘭智希而坐的張文徹開口問道,他覺得既然女人都沒問題,那麼就應該從男人身上找。
“也讓大夫給看了,與女人們一樣,男人也都沒問題。為了驗證大夫的話,有幾個男人還跑到外麵去找窯姐,結果,窯姐都大了肚子,他們老婆的肚子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村長的話說完後,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蘭智希此時背後已經冒出了冷汗,一般的頭疼腦熱,自己給他們開個清火的方子倒很容易,可這家夥一上來就整不孕不育,難度著實太大了。
就當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告訴對方,這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時,黃老頭再次開口插話:
“近五年,你們的飲食可有發生過變化?”
“沒有。”
村長迴答的很幹脆,生長在山野村落裏,食物本身就匱乏,每日吃的都差不多,吃了一輩子,多了哪樣,少了哪樣,他心裏門清。
“沒有嗎?再仔細想想。”
黃老頭一臉質疑的模樣,從其表情來看,似乎根本不相信對方所言。
“我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了,山裏人來來迴迴就吃那麼幾樣東西,怎麼會搞錯?”
村長對黃老頭的質疑也有些不滿,自己這把年紀了,吃了一輩子的飯,有變化怎麼會記不得,再說,此事又與自己族人延續香火有關,怎麼會騙人?
“吃的沒有變化,其他的呢?比如,喝的水什麼的。”
黃老頭並不理會對方的臉色,而是繼續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原本被他問的有些煩躁的村長,正想迴絕對方,請教眼前的智希仙子,卻不想,對方卻問到飲水的情況,他稍作猶豫,還是開腔迴應道:
“飲水確實有所改變,五年前有兩年,連年大旱,山裏的水源極度匱乏,無奈之下,大家便商量著,一起在福祉之河的旁邊開了條小渠,將水引入了山底,從此,附近山上的鄉民們都來山底的水源挑水喝,就此形成了一種習慣。”
村長一邊說話的時候,蘭智希偷偷的瞄了黃老頭一眼,卻發現對方也在偷瞄自己,並且,當自己看過去的時候,老頭還衝她眨了下眼,之後又點了點頭,蘭智希立馬心領神會,待村長的話講完之後,她突然故作深沉的開口道:
“看來,病源就在這水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