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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朱雀大街的茶樓酒肆炸開了鍋。


    “王記綢緞莊這個月第三次掛缺貨牌了!”綢緞商老趙蹲在茶館門檻上發愁,“永定侯府這是要把全京城的織機都買空啊!”


    對麵糧鋪掌櫃啐了口茶葉沫:“你們好歹還能抬價,我們這些賣米的才叫慘。聽說侯府把京郊三百頃水田都掛出去賣了,佃戶全跑來城裏找活計。”


    二樓雅間裏,幾個紈絝子弟笑得東倒西歪:“沈家那個草包世子前兒在賭坊,連玉佩都押給放印子錢的了,還當誰不知道呢!”


    “要我說最絕的是他家大小姐。”穿月白襴衫的公子哥搖著折扇,“前日我娘去珍寶閣,正撞見侯府管家在當汝窯天青釉——那可是前朝宮裏的東西!”


    茶博士拎著銅壺穿梭在唏噓聲裏,聽見角落老秀才顫巍巍念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這話很快被街邊的馬蹄聲踏碎。永定侯府六駕馬車正轟隆隆駛過青石板路,車轍壓得咯吱作響。


    管家沈德全抹著汗清點禮單:“雲錦八百匹,妝花緞一千二百丈,蜀繡三百卷……”


    “聽說沒?城西破廟凍死個老婆子,身上裹的還是夏布呢!”菜販子啐了口唾沫,把凍僵的白菜往板車上摞,“這些貴人辦場喜事,夠我們吃十輩子了。”


    綢緞莊二樓,沈嘉歲倚著欄桿看街景。


    紫鶯捧著熱騰騰的杏仁茶過來:“小姐,管家說新買的二十車杭綢已經運去通州倉庫了。”


    “叫德全叔繼續收。”沈嘉歲吹開茶沫,目光掠過對麵當鋪門口排隊的人群,“江南的貨船這兩日該到津門了,讓咱們的人盯緊些。”


    裴彤捏著蟹殼黃小口咬著:“姑母前日還問我,說外頭傳侯府要敗落了,可當真?”


    “可不是要敗了麼。”沈嘉歲笑眼彎彎地指著街上指指點點的行人,“你瞧,連走卒販夫都知道咱們家變賣家產,怕是再過幾日,連城隍廟的乞丐都要來可憐我們了。”


    此時沈鈞鈺正在貢院號舍裏打噴嚏。


    他裹緊棉袍,盯著眼前墨跡未幹的策論,滿腦子都是妹妹那句“若是秋試落榜”。


    你才落榜,你全家都落榜!


    咳……不對。


    狼毫筆尖重重戳在宣紙上,洇開一團烏雲似的墨漬。


    ……


    晨霧未散時,貢院外的青石板已擠滿了人。


    沈鈞鈺攥著考籃的手指發白,官袍下擺被露水打濕也渾然不覺。


    老侯爺拄著沉香木拐杖,鶴紋在晨光裏晃得人眼花:“咱們沈家兒郎,輸人不輸陣!”


    沈文淵往兒子懷裏塞了包鬆子糖:“當年你祖父也是這般送我進場。”


    話音未落,老侯爺的拐杖已敲在他靴麵上:“混賬東西,老夫送考那日你尿濕三條褲子!”


    沈鈞鈺望著貢院朱漆大門,忽見街角閃過表妹的鵝黃裙裾。


    待要細看,卻隻剩飄動的酒旗。


    他喉結動了動——自打上迴拒了裴彤的好意,那丫頭已半月未同他開口說話。


    “進場——”衙役的銅鑼震飛簷下麻雀。


    沈鈞鈺隨著人流挪動,忽聽身後傳來啜泣。是個寒門學子抱著破舊考籃,粗布衣上補丁摞著補丁。


    他解下腰間玉佩塞過去,在對方驚愕目光中大步跨過門檻。


    沈嘉歲掀開車簾時,正瞧見這一幕。


    她摩挲著袖中當票,想起前世兄長因資助寒士被彈劾的場景。


    馬車拐進醉仙樓後院,裴彤與燕傾城已在雅間煮茶。


    “流水臺明日便能搭好。”沈嘉歲展開圖紙,“就用我們侯府的慶喜班。”


    “好!”燕傾城輕啟朱唇,突然道:“嘉歲,我聽聞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你們侯府似乎遭遇了困難,竟開始拋售祖產,莫不是為缺錢而煩惱?我兄長這些年來也積攢了少許家產,雖然算不上豐厚,但應急之用還是足夠的。”


    “這是我兄長自己攢的。”燕傾城進一步補充,“他主動提出資助,嘉歲,你暫且收下,待度過眼前這道難關,再歸還也不遲。”


    話音剛落,燕傾城突然推過一疊銀票。


    沈嘉歲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即緩緩伸手,接在手中。


    灑金紙上的“寶通錢莊”印戳刺得人眼疼——整整二十張千兩銀票。


    沈嘉歲指尖拂過銀票邊緣,吃了一大驚。


    整整兩萬兩!


    燕家貧寒,燕迴時俸祿又不多,怎麼拿得出這麼多錢?


    沈嘉歲正疑惑間,大理寺曹少卿的皂靴踏碎滿室寂靜。


    他玄色官服沾著牢獄特有的黴味,卻將個沉甸甸的信封捧得鄭重:“燕大人今晨收的債,全在這兒了。”


    燕傾城拆信的手直抖,欠條上歪扭的字跡混著血指印。


    “大哥他…”燕傾城喉頭哽咽。


    那個寧肯典當朝服也不催債的兄長,如今竟將陳年舊賬翻了個底朝天。


    在外人的眼中,大哥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然而唯有燕傾城深知,在這副冷酷的外表下,大哥實則擁有一顆極度熱忱的心,對於那些遭受苦難的人,他總是無法視而不見。


    大哥讀書的時候,便已顯露出他的善良本性。他常常拿出家中的銀兩,無私地資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學子,希望能為他們解決一些經濟上的困難。


    而當他後來步入仕途,遇到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他總是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積蓄,幫助他們妥善安排後事,讓他們能夠尊嚴地離去。


    家中大部分的銀兩,都被他用在了這些慈善事業上。


    此外,他還常常借錢給那些有需要的同僚。


    隻要有人開口,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將錢借出,而且從來不會催討債務。這就導致家中堆滿了借條,而這些債務卻一直未曾收迴。


    然而,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這位素來好麵子的大哥,竟然會主動去討債。


    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燕傾城拆開牛皮紙封口,八張蓋著錢莊朱印的銀票滑落案頭。她撿起最上麵那張五千兩麵額的對著光看:“大哥這迴真是豁出老臉了,一共收迴來三萬兩的賬呢。”


    沈嘉歲聞言抬頭:“三萬兩?你哥這是把燕家老宅的地皮都刮幹淨了吧?”


    “何止。”燕傾城將銀票推過去,“聽賬房說還押了兩間當鋪。拿著吧,大哥說了,這錢放在你手裏比存在錢莊踏實。”


    沈嘉歲捏著銀票的手頓了頓。


    自打開始囤積絲綢,燕家兄妹前前後後竟湊出兩萬八千兩,這數目便是簪纓世家也要掂量掂量。


    她盯著燕傾城腕間磨出毛邊的藕荷色袖口,突然覺得手裏這疊紙重逾千斤。


    “別擔心,我們借給你也算是投資嘛。”燕傾城往她嘴裏塞了塊桂花糖,“聽說嘉歲最近在囤積絲綢貨物,庫房都堆到房梁了,還要往豫州買?”


    “要買。”沈嘉歲含著糖含糊道,“今早德全叔說江南布政使司在清點貢品,我讓紫鶯把西郊三間倉庫騰出來裝滿。”話沒說完被嗆得直咳嗽。


    此時管家沈德全正在庫房門口跳腳。


    二十輛板車堵得巷子水泄不通,車夫們操著各地方言吵架。


    他抹著汗指揮小廝:“蜀錦入庫東三間!杭綢別拆油布!哎呦那匹浮光錦不能沾地!”


    ……


    九日後貢院開門時,永定侯府門前烏壓壓站了一片。


    老侯爺拄著拐杖來迴踱步,裴淑貞攥著帕子直往門縫裏瞧。沈嘉歲倚著石獅子嗑瓜子,忽然聽見門軸“吱呀”一聲。


    沈鈞鈺晃出來時活像從煤堆裏爬出來的,青緞直裰皺成鹹菜幹,發冠歪在耳邊。


    老侯爺衝上去捏他胳膊:“瘦了!瘦了!快把參湯端來!”


    “祖父……”沈鈞鈺有氣無力地擺手,“孫兒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沈嘉歲把瓜子殼往荷包裏一塞:“我請客,醉仙樓天字房,走著!”


    裴淑貞站在酒樓前愣住。


    朱漆匾額上新刻著“醉仙樓”三個字,二樓雕花窗欞係著紅綢,跑堂的端著托盤穿梭如蝶。


    這分明是她陪嫁的雲來酒樓,可裏頭格局全變了——原先的戲臺改成假山流水,賬房的位置擺著整麵牆的琉璃酒壇。


    “母親,我與表姐裴彤,以及燕小姐,共同攜手創辦了這家酒樓。”沈嘉歲微笑著說,“表姐提供了場地,燕小姐貢獻了精湛的廚藝,而我則投入了一些資金。這家酒樓將於明日開業,正好借此機會邀請各位前來品嚐佳肴,若有何高見,盡請提出,我們會即時調整改進。”


    裴淑貞頓時明白了:“我一直納悶彤彤為何近日總是不在家,原來是與歲歲一同當掌櫃去了。”


    裴彤略帶羞澀地笑道:“多虧表妹願意帶我一起,我才發現原來經商是如此充滿樂趣。”


    以往跟隨母親學習管理家務,不過是翻翻賬本而已,生意上的瑣細事務,她們這些深閨中的女子向來無需過問。


    她曾以為,隻要有個店鋪就能自然盈利。


    然而,自從開始親自打理,她才明白,其中竟然蘊含著如此多的學問和門道。


    一旦人投入繁忙的工作中,那些瑣屑的煩惱便煙消雲散,每一天都過得格外有意義。


    “姑母這邊請。”裴彤滿臉殷勤地拉著裴淑貞進門,“傾城姐姐特意備了藥膳鴿子湯,最是補氣養神。”


    燕傾城正指揮夥計擺盤,聞言抬頭笑道:“這道開水白菜要用老母雞吊三天高湯,最費工夫。世子嚐嚐可合胃口?”


    沈鈞鈺握著象牙箸發怔。


    表妹從進門起就沒拿正眼瞧過他,倒是對著菜譜說得頭頭是道,像換了個人似的。


    “發什麼呆?”沈嘉歲往他碗裏夾了塊櫻桃肉,“大哥莫不是餓昏了?”


    老侯爺突然“咦”了一聲,指著牆上掛著的菜名牌:“這個‘佛跳牆’是什麼講究?”


    “是嘉歲想的名字。”燕傾城抿嘴笑,“說是有詩雲‘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其實不過是把鮑參翅肚煨在一處,倒讓各位見笑了。”


    裴淑貞舀了勺翡翠蝦仁,突然想起什麼:“這樓裏原先的劉掌櫃呢?”


    “在後廚學做奶油炸糕呢。”裴彤指著窗外,“您瞧,那不是在試新點心?”


    眾人望去,隻見白發蒼蒼的老掌櫃捧著竹篩,正跟小徒弟爭論該撒芝麻還是糖霜。


    裴淑貞“撲哧”笑出聲:“彤彤如今倒有幾分大掌櫃的派頭了。”


    沈鈞鈺悶頭扒飯,聽著女眷們討論要在朱雀大街開分店,突然覺得嘴裏的蟹粉獅子頭沒了滋味。


    他偷眼去看裴彤,卻見她挽著沈嘉歲的手臂,眉飛色舞地說要引進胡商香料。


    陽光透過琉璃窗映在她發間珍珠簪上,晃得人眼睛發酸。


    此時朱雀大街的綢緞莊裏,夥計正踮腳往門楣掛歇業牌。


    對麵茶攤上幾個閑漢嗑著瓜子說笑:“永定侯府這是要改行當布商?聽說連遼東的柞蠶絲都收光了。”


    “何止!”貨郎湊過來神神秘秘道,“我表舅在漕運衙門當差,說這幾日運河上全是沈家的貨船。你們猜怎麼著?連裝綢緞的樟木箱都漲到三兩銀子一個!”


    ……


    檀木圓桌陸續落滿碗碟,老侯爺的象牙箸懸在半空,蝦仁裹著碧綠茶湯滑入喉中。


    他突然拍案:“老夫當年隨先帝南巡,嚐過蘇杭十八道禦宴,竟都比不上這口鮮!”


    沈鈞鈺早已顧不得世家禮儀,左手攥著蟹粉湯包,右手筷子直奔糖醋排骨。滾燙湯汁濺到衣襟也渾然不覺,含混不清地嚷著:“這個水晶肴肉......唔!鬆茸燉雞……”


    “成何體統!”沈文淵一記竹箸敲在他手背,青瓷碗“當啷“作響。


    沈鈞鈺猛地縮手,湯汁在桌麵暈開油花。他下意識望向裴彤,卻見她正與燕傾城耳語,鬢邊珍珠步搖隨輕笑顫動,在燭火中漾出細碎光暈。


    裴彤忽覺如芒在背。


    抬頭正撞見表哥灼灼目光,唇邊笑意如退潮般消散。


    此時丫鬟撩開珠簾:“馮家表少爺在樓下候著,說從嶺南帶了新鮮荔枝。”


    “我先失陪了。”裴彤霍然起身,衝在座的長輩們抱歉一笑,“姑祖母的壽禮還差幾味藥材,得去濟世堂瞧瞧。”


    說完,翩翩然地離開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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