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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菜市口的血腥氣飄了半座城。四十八顆頭顱滾進籮筐時,沈嘉歲正在給窗臺上的蘭草澆水。


    她這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名考官不慎將考題泄露,而在這批貪婪的買家之中,竟然有一位出身東陵的才子。酒後失言,他無意間將這個秘密和盤托出,旋即被其他文人舉報至順天府。


    順天府深入追查,發現這起舞弊案非同小可,立即上報至朝廷。


    皇帝龍顏震怒,尤其是得知勳貴世家也涉其中,遂下令錦衣衛嚴查。


    錦衣衛如猛虎下山,帶兵搜查長公主府,目的是搜尋能夠揭露真相的關鍵證據。證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長公主之子郭蹇為保秘密,竟然將信紙生生吞下。錦衣衛毫不留情,強行切腹取出了一紙證物。


    據傳,此案波及四十八名考生,盡管真相尚未完全水落石出,但他們均被斬首示眾。


    而那些東陵血脈的文人,則被施以五馬分屍的酷刑,身首異處,血肉模糊。


    ……


    北風卷著最後幾片枯葉掠過永定侯府屋簷時,沈鈞鈺正咬著筆桿在書房發狠苦讀。


    窗紙上映出他搖晃的身影,狼毫筆尖幾乎要在宣紙上戳出洞來。


    三十裏外的京郊小道上,永定侯沈文淵勒住韁繩,望著眼前爬滿枯藤的竹籬笆發怔。


    籬笆內三間灰瓦房歪歪扭扭擠作堆,簷下掛著串風幹辣椒,幾隻蘆花雞正在菜畦裏刨食。


    “父親確定這是燕府?”沈文淵第無數次摸出拜帖核對,“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的大官!”


    老侯爺甩著馬鞭叩開籬門:“燕迴時連聖上賜的宅子都不住,非要守著亡母舊居。”


    說著抬腿邁進院子,靴底沾了滿腳鴨糞——竹籬後忽然搖搖擺擺鑽出群灰鴨,領頭的竟敢啄他蟒紋錦袍。


    沈文淵憋著笑扶老父在石凳坐下。


    石桌裂了道縫,裂縫裏還嵌著半粒苞穀。他正要掏帕子擦拭,忽聞籬外傳來馬蹄聲。


    燕迴時單手勒韁翻身下馬,鴉青官服下擺濺滿泥點:“不知二位駕臨,有失遠迎。”


    說著挽起袖子拎起爐上銅壺,粗陶碗裏浮著幾片陳年茶末。


    沈文淵盯著碗沿缺口,想起京中傳言這位大理寺卿審案時連犯人的餿飯都嚐過,喉頭不禁發緊。


    老侯爺卻仰頭飲盡,抹著嘴道:“上月長公主府的案子,多虧燕大人作保,大恩不言謝!”


    “舉手之勞。”燕迴時截住話頭,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沈文淵趁機推過禮匣:“燕大人清苦,不如收下這幾封銀子。”


    “承蒙侯爺抬愛,隻是燕某並不缺錢。侯爺可知,朱雀街有處五進宅院空置三年?”燕迴時撥弄著毛豆輕笑,“那是下官考上狀元時禦賜的宅子。”


    他望著竹籬外晃悠的母雞,“家母臨終前最愛在此處飼雞養鴨,舍妹如今接了這活計,倒比養在深宅繡花快活。”


    沈文淵耳尖泛紅,手中茶湯潑濕了錦袍。


    老侯爺瞪他一眼,轉頭對燕迴時道:“今日原是為小女說親。”


    “嘎——”


    話未說完,領頭灰鴨突然撲棱翅膀跳上石桌,精準叼走禮匣中的金鑲玉簪。


    燕迴時笑著摸出把穀粒:“阿灰莫鬧,這是侯府千金的嫁妝呢。”


    沈文淵望著追鴨狂奔的小廝,突然覺得滿京貴女爭搶的乘龍快婿,在這雞飛狗跳的農家院裏,倒比在朝堂上更鮮活生動。


    老侯爺捋須歎道:“世人皆道燕家清貧,哪知他們守著千金不換的寶貝。”


    沈文淵捏著茶盞的手指緊了緊,喉結上下滾動兩迴才開口:“那...燕大人將來成親後還住這宅子?”


    燕迴時正在整理案頭卷宗,聞言筆尖在宣紙上洇出個墨點。他擱下紫毫筆,抬眼時耳尖泛著薄紅:“全憑未來夫人做主。便是要住娘家,燕某亦可隨行。”


    “入贅?!”沈文淵手中茶盞“當啷“磕在案幾上,碧螺春潑濕了袖口。


    老侯爺慌忙用帕子擦拭,眼角瞥見燕迴時竟在抿嘴忍笑。


    “世人總說嫁娶有別,我倒覺得兩姓聯姻重在同心。”燕迴時指尖摩挲著青玉鎮紙,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的玉佩,“孩子隨母姓亦無不可。”


    這話驚得老侯爺嗆了茶,滾燙的茶湯在喉頭打了個轉,硬生生咽下去才沒失態。


    西晉開朝百年,哪個世家郎君不是把宗族姓氏看得比命重?入贅的男子多半是破落戶,走在街上都要被頑童扔石子。


    燕迴時垂眸盯著案幾縫隙裏未掃淨的墨屑。燕這個姓氏是生父強加給他的枷鎖,當年母親抱著他跪在燕府門前三天三夜,換來的不過是側門抬進去一頂青布小轎。


    這樣的姓氏,他恨不得親手碾碎。


    “長公主府近日不太平。”他忽然轉了話頭,將謄抄好的密報推過去,“侯爺近日少往東市酒肆走動為妙。”


    沈文淵盯著密報上“私鑄銅錢”四個字,後頸沁出冷汗。


    他這永定侯不過是祖上蔭封,哪裏懂這些朝堂傾軋?忙不迭點頭:“自然聽燕大人的。”


    迴府路上,車軲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格外清晰。沈文淵撩開車簾,正看見朱雀大街新開的綢緞莊掛著“售罄”木牌。


    他並未多加在意,迴到家就直奔內室而去:“夫人可知燕大人竟願入贅?”


    裴淑貞正在對賬,聞言算盤“嘩啦”散了架。她彎腰撿起翡翠珠子,鬢邊金步搖晃得厲害:“當真?這般人物...不如請王媒婆去探探口風?”


    “且慢。”沈文淵按住夫人要喚丫鬟的手,“歲歲前日把西郊馬場改成了染坊,昨兒又包下三艘南下的貨船。這丫頭主意大得很,讓她自個兒定吧。”


    正說著,章嬤嬤喘著氣跨進門檻:“大小姐...又去莊子上收絲綢貨了!”


    老嬤嬤扶著門框順氣,“庫房堆得頂梁柱都看不見了,莊頭說再收就得往地窖塞。”


    裴淑貞撥著算珠的手直發抖:“上月購進蜀錦三百匹,雲錦五百匹,杭綢足足兩千匹…”她突然抓住丈夫的胳膊,“便是給全京城的新娘子做嫁衣都夠了!”


    “左右是咱家的銀子。”沈文淵倒是想得開,“燕小子既願入贅,這些綢緞轉個圈還是鎖在咱們侯府庫房裏…”話沒說完就被夫人瞪得咽了迴去。


    此刻京郊莊子裏,沈嘉歲正盯著賬房撥算盤。黃花梨木箱摞得比人還高,各色綢緞從廂房溢到廊下,在秋陽裏泛著流水般的光澤。


    “東市姚記最後八十匹杭綢巳時三刻送到。”管事抹著汗遞上清單,“如今市麵尋常生絲已漲到七百文一匹,織金緞更是有價無市。”


    沈嘉歲擺擺手打斷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纏枝蓮紋。


    原書中江南絲船這場大火該在重陽節後燃起,屆時絲綢價格暴漲。可如今距重陽隻剩五日,為何半點風聲都沒有?


    她轉身望向庫房,陽光透過高窗落在堆積如山的綢緞上,仿佛給這些華美的織物鍍了層金邊。


    若是劇情有變,全部家當可都砸手裏了!


    沈嘉歲閉了閉眼,掌心沁出冷汗,不敢再往下亂想了。


    變故來得比想象中快。


    次日五更天,一騎快馬撞開城門,驛卒背著的黃旗在晨霧中格外刺目。北地三縣昨夜地龍翻身,半個郡縣被埋進廢墟,朝廷急調五萬石糧草賑災。


    這消息傳到朱雀大街時,綢緞莊夥計正卸下“新貨到店”的牌子。


    掌櫃扒著門框朝外張望,隻見往日車水馬龍的街市突然冷清下來——貴人們都在忙著捐銀捐物,誰還顧得上挑料子?


    沈嘉歲接到消息時也是吃了一驚,她恍惚記起原書確實提過這場地震,不過輕描淡寫帶過,仿佛那上萬條性命還不如女主被茶水燙了手值得書寫。


    “姑娘,江南的船…”丫鬟欲言又止。


    “照單全收。”沈嘉歲撿起鳳簪插迴發間,銅鏡裏映出她繃緊的下頜,“讓莊子上再騰兩間庫房。”


    此刻她就像站在懸崖邊的賭徒,已經押上全部身家,隻能等著看命運給的是登天梯還是斷魂索。


    窗外秋蟬突然噤聲,一陣穿堂風卷著枯葉撲進屋內,帶著山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


    北風卷著雪粒子撲在善義堂的青磚牆上,薛錦藝緊了緊素白披風,將凍僵的手指藏在袖中。


    藥堂外早搭起竹棚,案頭硯臺裏的墨汁已凝了冰碴,她卻硬是咬破舌尖逼出滿眼淚光。


    “諸位父老!”她忽然提高聲量,驚得簷下麻雀撲棱棱飛走,“北地震災,萬千同胞正在挨餓受凍,我們豈能安坐高堂?”說著拔下鬢間金簪,瑪瑙墜子在空中劃出弧光,“這簪子抵得三石粟米,錦藝願盡綿薄之力!”


    人群響起抽氣聲。幾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紅了眼眶,抖著手去摸錢袋。薛錦藝餘光瞥見街角晃動的玄色衣角,咬唇將耳墜也扯下來:“連舍弟赴考的盤纏——”她舉起沉甸甸的銀袋,“也請拿去賑災!”


    “薛小姐大義!”布衣婦人抹著淚摘下發間木釵。


    乞兒攥著半塊硬饃擠到前排,黢黑小手將兩枚髒兮兮的銅錢拍在案上。薛錦藝強忍惡心扶住小乞丐肩膀:“好孩子,留著自己買炊餅吧。”


    話音未落,那孩子袖口蹭過她手背,薛錦藝險些驚叫出聲。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才維持住悲憫神色,轉身時卻用帕子拚命擦拭指尖,仿佛沾了什麼醃臢物。


    日頭西斜,竹棚外忽然騷動。


    薛錦藝眼見著那抹玄色身影走近,突然扶額踉蹌:“北地百姓......定要...…”話音未落便軟軟栽倒,發絲恰到好處鋪陳在雪地上,像幅精心描摹的仕女圖。


    “快扶薛小姐!她累昏過去了!”人群炸開鍋。暗衛裝扮的男子疾步上前,袖中露出半截金絲蟒紋——正是三皇子近衛的服製。


    薛錦藝閉著眼勾起唇角,任人將她抬上馬車。


    “比起永定侯府那位...…”車外議論隨風飄入,“沈小姐昨日買了二十匹雲錦呢!”


    “聽說她的嫁妝箱子從朱雀街排到永寧門!”


    薛錦藝在錦墊上調整姿勢,聽著百姓對沈嘉歲的聲討,喉間溢出輕笑。


    馬車經過永定侯府時,她掀簾望去,朱門兩側果然堆著紅漆木箱,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日後,茶樓說書人已將“薛女捐釵”編成話本。


    薛錦藝本尊倚在雅間聽底下喝彩,指尖撫過新得的翡翠鐲——這是今早宮裏賞的。


    ……


    戲樓後院的秋海棠開得正豔時,前堂突然炸開聲嘶力竭的哭喊:“江南的船燒成火龍了!”


    沈嘉歲手中戲折子“啪嗒”落地,正砸在四喜剛捧來的新茶盞上,青瓷碎片混著茶湯濺濕了茜紅裙裾。


    紫鶯提著裙擺衝進來,發間珠花都跑得歪斜:“姑娘!運河上十二艘絲綢船全著了火,說是半夜燒起來的…”她扶著雕花門框喘氣,“連船板都燒成炭了!”


    沈嘉歲指尖撫過袖口金線,懸了月餘的心終於穩穩落迴腔子裏。


    原書中這場大火本該在重陽夜燃起,如今遲了五日,倒叫她多折進去三千兩銀子。


    不過,富貴險中求!接下來,便是她收割迴報的時候了!


    她彎腰拾起戲折子,漫不經心撣了撣灰:“讓莊子上把最後三個地窖清出來。”


    “姑娘!”四喜急得直跺腳,“外頭綢緞商把戲樓圍了三層,都說要見您!”


    話音未落,前頭戲臺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六個綢緞商你推我搡擠進後院,最前頭的姚掌櫃瓜皮帽都歪了,鑲玉腰帶卡在月亮門裏進退不得。


    沈嘉歲瞧著這群平日眼高於頂的商人,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諸位這是要包場聽《鎖麟囊》?”


    “沈姑娘說笑了。”姚掌櫃終於掙脫月亮門,掏出帕子擦著滿腦門汗,“我等願以市價三倍收購您手上的存貨,低等生絲按二兩銀子算如何?”


    廊下畫眉突然撲棱翅膀,驚得眾人俱是一顫。


    沈嘉歲逗著鳥籠裏的金絲雀,蔥白指尖點在食槽上:“上月姚記布莊賣我杭綢時,不是說這些料子都過時了?”


    “那時是姚某眼拙!”姚掌櫃突然重重捶了下茶幾,震得茶盤叮當響,“隻要姑娘肯賣,價格還能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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