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胤礽放下筆,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腕。
小狐貍檢查了一遍紙上的內(nèi)容,滿意地點點頭:【宿主真厲害!這防疫手冊要是推廣開來,能救多少人啊!】
胤礽卻皺著小臉。
前幾次“夢兆”已經(jīng)讓康熙把他當(dāng)祥瑞供著了,若再說出天花這種事...
胤礽蹙眉沉思,指尖輕輕摩挲著胸前的長命鎖——那是太皇太後賜予的科爾沁祝福,金鎖沉甸甸的。
忽然,他眸光微動,唇角緩緩揚起一抹篤定的弧度。
“有了。”他輕聲自語,手指收攏,將長命鎖握在掌心。
滿蒙貴族素來信奉薩滿,若借科爾沁的古老預(yù)言之名……
【沒錯!】小狐貍興奮地轉(zhuǎn)了個圈,【我們可以借薩滿預(yù)言的名義!滿蒙貴族最信這個了!】
一刻鍾後,乾清宮內(nèi)。
康熙正在批閱奏折,突然聽到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瑪!阿瑪!”胤礽跌跌撞撞地跑進(jìn)來,小臉上滿是驚慌。
皇帝陛下連忙放下朱筆,一把抱起兒子:“保成怎麼了?做噩夢了?”
胤礽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保成...保成見到薩滿爺爺了...”
“薩滿?”康熙心頭一跳。
滿人崇信薩滿教,皇室每年都要舉行祭天儀式,對薩滿預(yù)言極為重視。
“嗯!”胤礽用力點頭,指著胸前的長命鎖,“薩滿爺爺從這裏飛出來,說了好多話...保成記下來了...”
康熙展開那張紙,隻見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
“五月至,天花起。
避痘法:取康複者痘痂吹鼻研磨成粉,可免災(zāi)。
病者需隔,衣物沸煮。
京城四門設(shè)粥棚,施藥...”
雖然字跡稚嫩,語句也不甚通順,但條理清晰,方法具體。
康熙越看越心驚——若真如預(yù)言所說,五月爆發(fā)天花...
“保成不怕。”康熙將兒子摟緊了些,“告訴阿瑪,薩滿還說什麼了?”
胤礽裝作努力迴憶的樣子:“說...說草原上有神牛...它們的...的...”小太子“卡殼”了,急得直揪康熙的衣襟。
“不急不急。”康熙柔聲安撫,輕輕拍著兒子的背,“慢慢想。”
“神牛的奶能治病!”胤礽終於“想”起來了,眼睛亮晶晶的,“薩滿爺爺說,這是長生天賜給阿瑪?shù)亩Y物!”
康熙心頭一震。作為經(jīng)曆過天花的皇帝,他比誰都清楚這種瘟疫的可怕。若真能預(yù)防...
“梁九功!”康熙突然高聲喚道,“立刻傳索額圖、明珠、佟國維入宮議事!再派人去科爾沁,速尋懂得避痘法的薩滿!”
梁九功領(lǐng)命而去。康熙親了親兒子汗?jié)竦念~頭:“保成立大功了!阿瑪這就安排下去,絕不讓天花傷我大清子民!”
胤礽把小臉埋在康熙肩頭,悄悄鬆了口氣。
他知道,以康熙雷厲風(fēng)行的作風(fēng),這場防疫戰(zhàn)已經(jīng)贏了一半。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京城都動了起來。
四門設(shè)立了檢疫營,太醫(yī)院日夜趕製避痘藥丸,順天府挨家挨戶發(fā)放熏醋。
最引人注目的是,康熙竟真的從科爾沁找來幾位薩滿,在祭天儀式上公開演示“吹痘法”。
五月初三,第一例天花病例在西城被發(fā)現(xiàn)。
早有準(zhǔn)備的順天府立刻將患者隔離,同時對其住所進(jìn)行熏蒸。
曾經(jīng)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瘟疫,這一次卻像撞上了銅牆鐵壁。
乾清宮內(nèi),康熙看著最新呈上的疫情奏報,龍顏大悅:“好!比上月又少了兩成!”
胤礽趴在康熙膝頭,好奇地指著奏折:“阿瑪,這是什麼字?”
“這是‘痊’字,痊愈的意思。”康熙耐心解釋,眼中滿是自豪,“多虧了保成的薩滿爺爺,這次天花死了不到百人!”
要知道,按照往年的情況,這種規(guī)模的疫情至少要死上萬人!
“阿瑪英明!”胤礽甜甜地拍馬屁,“是阿瑪安排得好~”
窗外,初夏的陽光灑在正在施工的東宮工地上。
工匠們往來穿梭,卻都默契地避開了靠近乾清宮的那麵牆——那裏留著一道小門,是皇帝特意為太子準(zhǔn)備的。
*
這場痘疫中,赫舍裏一族一馬當(dāng)先:
開糧倉設(shè)粥棚,每日熬煮防治天花的薏苡粥
騰出別院收容病患
重金聘請蒙古大夫,用“熱熏療法”輔助太醫(yī)診治
最令人稱道的是,噶布喇親自督造三十輛藥車,車轅上刻著“仁德”二字,載著太子提議的“人痘法”所需藥材走街串巷。
等痘疫結(jié)束,康熙特意下旨宴請諸位大臣,命赫舍裏家?guī)孜恢爻寂c太子同席。
宴席上,胤礽穿著簇新的小蟒袍,乖巧地坐在康熙身邊。
當(dāng)上前敬酒時,小太子竟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迴禮。
這一舉動震驚四座。
要知道,太子乃半君之尊,從來隻有臣子向他行禮的份!
“使不得!使不得啊!”噶布喇慌忙跪下,“老臣惶恐...”
康熙卻笑著擺擺手:“無妨。太子純孝,朕心甚慰。”
宴席過後,噶布喇被同僚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你好福氣啊!太子殿下如此敬重...”
噶布喇卻憂心忡忡,當(dāng)夜就遞了請罪折子,說自己當(dāng)不起太子如此大禮。
折子剛遞上去,胤礽就派小狐貍?cè)ズ丈嵫Y府又“托”了一迴夢。
這次仁孝皇後明確告誡:太子敬重是情分,赫舍裏家守禮是本分。
次日早朝,噶布喇主動請辭部分職務(wù),說要給年輕人機(jī)會。
康熙再三挽留未果,最終準(zhǔn)其所請,賜其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之職,以示榮寵。
這般進(jìn)退得宜的做派,落在旁人眼裏卻是各有滋味——
幾位漢臣捋須暗歎赫舍裏氏果然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鈕祜祿一族家的子弟酸溜溜地誇“不愧是元後家族”;
更多人在私宴上紅著眼灌酒:“不過仗著太子爺?shù)膭?..”
可酒醒後,還得堆著笑往赫舍裏府上送禮。
“阿瑪,”當(dāng)晚胤礽窩在康熙懷裏,天真地問,“外祖為什麼不要官做了?”
康熙輕撫兒子的發(fā)頂:“你外祖是聰明人。他知道,對你最好的保護(hù),就是讓赫舍裏家不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