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陸驚唐忽然把她抱起來,她這麼衣衫不整著,他竟要帶她去醫院,她隻顧著驚嚇了,竟忽略了他說的什麼懷孕的事。
此時聽了他這一番話,她才意識到,這誤會大了。
她弱弱地扯過自己的睡衣下擺。
上麵有一處小紅點。
應該是她方才換月經帶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很顯然,他是看到這個小紅點,誤以為她出現了流產的先兆。
他怎麼會忽然說什麼她懷孕?
難道,是因為她今天從胡同裏走的時候,幹嘔了好幾次,被有心人看到後亂造謠,他被那些人的胡說八道誤導?
顧枝向來聰明,很快就想清楚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不管是她,還有原主,之前都沒出現過頻繁幹嘔的情況。
而從今天早晨,她吃完早餐,隔一小會兒,就遏製不住幹嘔……
她這種情況,倒是像誤食了某種催吐的藥物。
她這幾天特別小心,就怕會不小心吃錯東西,影響後天的麵試,根本就不敢亂吃東西。
今天早餐,她是跟陸家人一起吃的。
陸家別的人並沒有出現幹嘔的癥狀,餐桌上的菜,不可能有問題。
她跟陸家人吃的唯一不一樣的,是趙鳳蘭給她們盛好的八寶粥。
也就是說,趙鳳蘭在她的那碗八寶粥裏麵動了手腳!
顧枝瀲灩、漂亮的眼睛剎那淬滿冷意。
說實話,她對溫柔、可親的趙鳳蘭的印象還挺好的。
那本年代文中,趙鳳蘭雖然出場不多,卻是被不少人喜愛的正麵人物。
作者也從不吝嗇對她的讚美。
作者說,趙鳳蘭雖然隻是一位保姆,卻用她的堅韌、善良,收獲了陸家人以及大院的街坊們的尊重,後來,陸家人更是把她當成了他們的家人,她的結局,幸福而圓滿。
可現在看來,趙鳳蘭並沒有那麼善良而正直。
而她也能猜到趙鳳蘭給她下催吐藥的目的。
大家都知道,她甚至都還沒跟陸照野見過麵,他就出事了。
趙鳳蘭是想讓大家都認定,她懷上了野男人的孩子,行為不檢點,好讓街坊們去文工團舉報她,讓她被取消麵試資格。
甚至聲名狼藉,人人喊打。
鍾聽晚筆試剛好考了第六名……
她若無緣麵試,鍾聽晚就可以拿到麵試機會了。
趙鳳蘭為了幫鍾聽晚還真是煞費苦心,難怪那本年代文中,鍾聽晚最終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般敬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趙鳳蘭隻是跟鍾聽晚感情好,她不會在意。
可她幫著鍾聽晚算計到了她頭上……
那就留不得了!
她就算過了文工團的麵試,也不一定立馬入職,而且申請宿舍,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沒法立馬從陸家搬出去。
她不會放任趙鳳蘭這顆定時炸彈一直待在她身邊。
若這次不能讓她失去麵試機會,以趙鳳蘭對鍾聽晚的死忠程度,肯定還會對她出手。
想到那本年代文中的一個劇情,顧枝頓時有了打算。
她會讓趙鳳蘭自食惡果,丟掉工作,臭名昭著!
“顧枝,這是一百塊錢。”
顧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陸驚唐忽然將一摞大團結放到了她手中。
“我每月工資加上補貼,差不多有三百二十塊錢。從下個月開始,我發了工資,就把錢給你。”
“不用不用!”
顧枝肯定不會要陸驚唐的錢。
她知道,他願意娶她,隻是出於自身端正的三觀與責任感。
她比誰都清楚他有多嫌惡她,他倆強行捆綁在一起,隻能成為一對怨偶,相看兩厭,她自然不想重複書裏的悲慘命運。
迴神後,她連忙將那一摞錢還給他,“陸驚唐,你真的不用逼著自己對我負責的。”
“你懷孕了,我不能不管……”
不等陸驚唐說完,顧枝就連忙打斷他,“你誤會了,我沒懷孕。”
“至於奶奶給我們下藥那晚的事……我真的已經忘了,你也忘了吧。”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對我也沒有男女之情,你若是出於責任娶我,我們兩個人都不會幸福。”
“我們還都這麼年輕,都有大好人生,不能因為那一晚的錯誤,把自己的餘生搭進去。”
她沒懷孕?
陸驚唐擰眉。
那她睡衣後麵的那滴血怎麼迴事?
她都見紅了,難道不是動了胎氣?
顧枝敏銳地讀懂了陸驚唐的疑惑。
跟一個大男人談論自己來大姨媽的事,其實挺尷尬的。
但她更不希望他繼續誤會,硬著頭皮承擔所謂的責任,還是連忙說,“我……我今天早晨來例假了。”
“你應該知道什麼是例假……”
“女人來例假,證明是沒有懷孕的。我剛才去換月經帶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把睡裙弄髒了。”
意識到她還以極其引人遐想的姿勢跨坐在他身上,她連忙從他腿上跳下來,接連後退好幾步,與他保持楚河漢界的距離。
趙鳳蘭在陸家當了十幾年保姆,深受陸家人信任。
她覺得她若說趙鳳蘭下催吐藥算計她,他大概率不會信,還是說,“是不是外麵有什麼風言風語?”
“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在外麵幹嘔了好幾次,可能被人誤會了。”
“陸驚唐,你真的可以把心放迴肚子裏,我不會拖累你、影響到你的人生的。”
“別說我沒有懷孕……就算那晚我真的中獎了,我也不會要那個孩子的!”
“一對沒有感情的父母為了孩子強行捆綁在一起,其實也是一種不負責任,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中。”
顧枝這話,其實說謊了。
如果那晚她真懷孕了,就算不跟陸驚唐在一起,她也舍不得打掉那個孩子。
因為那個孩子,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至親,有了那個孩子,她不會再覺得孤單。
隻是,她不想讓陸驚唐擔心她會賴上他、有心裏壓力,還是這麼說。
陸驚唐麵無表情地按了下心口。
這裏,特別不舒服。
他自然知道,女人來了例假,是不可能懷孕的。
而顧枝這副模樣,不像是說謊。
按理說,確定她沒有懷孕,他不必對一個自己不喜的女人負責,他應該覺得歡喜、如釋重負。
可不知為何,他竟沒有預料中的那般輕鬆、開心。
尤其是聽到她說,就算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她也不會要,他心口更是悶疼到令他極為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