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唐沒立馬說話,隻是眼瞼低垂、眸色莫測地望著鍾聽晚。
陸去病、薑盡歡把鍾聽晚接到陸家的那天,對他們三兄弟交代,以後她就是他們的親妹妹。
他們應當好好照顧她、守護她,保她一生無憂。
他謹遵父母的教誨,把鍾聽晚與陸昭昭一視同仁。
他不願用任何陰暗的念頭去想他護著長大的妹妹。
可,真的太巧了。
恰好顧枝明天麵試,今天晚上,趙鳳蘭就幾乎讓她成為了人人喊打的賊。
且偏偏,鍾聽晚是第六名。
若顧枝無緣麵試,鍾聽晚則可以順勢進入麵試。
他無波無瀾地從鍾聽晚身上收迴視線,但願是他多想了。
“二哥,求求你了……”
“趙鳳蘭!
陸驚唐沒再看鍾聽晚,而是眸光淩厲地望向趙鳳蘭,“你娘家的侄子,真出了很嚴重的車禍,需要動手術?”
不等趙鳳蘭開口,陸驚唐又冷聲命令陸聿風,“小風,你去趙晟上班的機械廠,問問他是不是真重傷等著錢動手術!”
“好!
陸聿風不願懷疑趙鳳蘭。
但他也不敢不聽自家冰山二哥的話。
得了自家二哥的吩咐,他連忙拿了車鑰匙就往樓下衝去。
趙鳳蘭徹底慌了神。
她怎麼都不敢想,陸驚唐竟會讓陸聿風去機械廠那邊查證!
她侄子趙晟,根本就沒出什麼車禍。
她那般胡扯,純粹是找借口,希望陸家看在她有苦衷的份上,能原諒她一次。
正常人聽到別人賣慘,都是同情加心疼。
誰家好人會像陸驚唐這樣,聽到別人賣慘,不心軟也就算了,還非要查證一下?
“小風,你不用去機械廠,小晟在醫院,你去機械廠也見不到他的……”
若陸聿風真去了機械廠,她就露餡了,肯定不希望他過去。
隻是,陸聿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陸驚唐更是涼聲問了她一句,“怎麼,趙鳳蘭,你這是心中有鬼,不敢讓小風過去查證?”
“我……”
趙鳳蘭麵如菜色。
她的確心中有鬼。
可這話,她不敢說。
鍾聽晚麵色也不好看。
她也沒想到陸驚唐竟會做得這麼絕。
而她覺得,他會對趙鳳蘭如此苛刻、步步緊逼,都是因為顧枝那個賤人。
尤其是想到那天晚上,他扣子散落,從顧枝房間出來,她更是恨極了顧枝。
顧枝不僅不要臉地跟她搶男人,還惡毒地想害她與趙鳳蘭母女分離,她絕不會原諒她!
機械廠距離這邊不算近。
不過陸聿風開著車,沒用上一個小時,他就趕了迴來。
他看向趙鳳蘭的眸光,越發失望。
想到他小時候,她對他的溫柔照顧,他依舊有些不忍心。
可確定趙晟沒出車禍後,他也明白,這次趙鳳蘭偷東西、陷害別人,都沒有苦衷,而是故意的。
不能縱容!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等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眸中隻剩下了決絕。
“三哥,怎麼樣?趙姨沒說謊,她侄子真的出事了對不對?”
等了這麼久,陸昭昭本就急得要命,現在好不容易把陸聿風盼迴來,他嘴上卻跟縫了針似的,她更急了,連忙催促他,“你倒是快說話呀!”
“趙晟並沒有出車禍!
想到他對趙鳳蘭的信任,對顧枝一次次的嫌惡,他忍不住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說來也巧,我開車去機械廠那邊,還沒進機械廠大門,就看到了跟工友喝得醉醺醺的趙晟。”
“趙姨沒有苦衷,她就是偷了東西後,為了脫罪,故意陷害顧枝!”
“她……她騙了我們……”
“什麼?”
其實方才陸聿風下樓後,趙鳳蘭麵色驟然變得格外難看,陸昭昭已經隱約意識到她說謊了,隻是心裏還抱著一絲絲期冀。
現在,她心裏對趙鳳蘭的最後一點兒期待,都徹底幻滅。
她也越發羞愧,無顏麵對顧枝。
“趙鳳蘭,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陸聿風帶來的結果,在陸驚唐預料之中。
他隻是希望家裏人能看清趙鳳蘭的真麵目,別在他把她趕走後,替她委屈,轉而遷怒到顧枝身上。
他的確不喜顧枝。
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也不希望明明是趙鳳蘭犯了錯,顧枝無辜,卻還要承受別人的怨懟。
“我……我……”
陸驚唐把她錘得太死,饒是趙鳳蘭巧舌如簧,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扭轉乾坤。
陸驚唐也沒給她狡辯的機會,直接說,“故意偷竊財物,還惡意汙蔑別人,你可真有本事!”
“現在,你便收拾東西離開陸家,以後不必再過來!”
鍾聽晚指尖狠狠顫了顫。
她真的不想跟趙鳳蘭分開。
可,她現在若繼續幫趙鳳蘭說話,大家會覺得她不辨是非,幫著一個心術不正的賊。
她肯定不會傻到讓自己沾染任何髒汙。
她隻能一遍遍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害她們母女分離的罪魁禍首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小趙,你就聽小唐的,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吧!”陸老夫人重重歎息一聲,也對她下了逐客令。
“對不起……”
趙鳳蘭泣不成聲。
她跪著往前,用力抓住薑盡歡的手,希望她能對她心軟,拉她一把。
“薑主任,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偷東西,更不會陷害別人了,求求你別趕我走,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求求你……”
薑盡歡長了一張偏冷豔的臉。
實際上,她特別重感情。
可陸聿風迴來後,她也明白,趙鳳蘭道德上有很嚴重的瑕疵,她不僅是手腳不幹淨,還滿嘴謊言,甚至心都是黑的。
哪怕多年的相處,讓她依舊對她有幾分不舍,她也不可能繼續放任這麼一個人在陸家興風作浪。
她狠下心甩開她的手,冷淡說,“趙鳳蘭,你今晚真的太過分了。”
“看在你在陸家工作多年的份上,我們不會送你去公安局,但以後,別再過來了!”
“薑主任……”
趙鳳蘭心中最後一點兒期冀徹底破滅,泣不成聲。
“出去!”
陸去病也無法容忍趙鳳蘭這種表裏不一、陰險自私的行為,直接厲聲嗬斥。
趙鳳蘭是真的不想走。
她舍不得從陸家拿到的好處,舍不得一個月四十塊的工資,更舍不得鍾聽晚。
可陸去病冷下臉訓斥別人的模樣太嚇人了,陸驚唐那個活閻羅,也黑著臉等著她離開,她怕她再待在這裏,他們會教訓她,哪怕萬分不甘,還是含著淚離開。
“顧枝,我……”
薑盡歡性子清傲,不習慣向誰道歉。
但她也不是知錯不改之人,看著顧枝紅著眼黯然神傷的模樣,她羞愧又後悔,還是笨拙地說,“我們又誤會了你,實在是抱歉!
“你是小野的妻子,就算小野不在了,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
“以後我們不會再隨便誤會你,更不會趕你走,你安心住在這裏,別再提搬出去的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