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月不是愛哭的姑娘。


    聽了趙鳳蘭這話，她眼淚還是止不住無聲無息滾落。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就像他們隔壁家的高嬸子，家裏條件挺差的，她女兒愛讀書，她和丈夫，還是竭盡全力供她讀書。


    甚至還會省吃儉用，隻為給女兒買幾本喜歡的書。


    她沒想過讓趙鳳蘭為了供她讀書各種節儉，她也沒想過讓趙鳳蘭因為她受苦，可趙鳳蘭真的不該讓她把得之不易的工作機會讓給別人。


    她知道，趙鳳蘭在陸家做了很多年保姆，跟鍾聽晚等人有感情。


    可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啊，難道她雇主家的孩子，比她這個親生女兒還重要？


    “小月，你到底怎麼選？”


    江見月還沒有從這場心如刀割中迴神，又聽到了趙鳳蘭的聲音。


    顧枝沒想到江見月的母親，竟是趙鳳蘭。


    她知道趙鳳蘭對鍾聽晚很好，甚至多次幫著鍾聽晚算計她。


    可她還是沒想到，為了讓鍾聽晚進舞蹈隊，趙鳳蘭會寧願犧牲自己親生女兒的前程。


    她穿書前，有段時間挺喜歡看真假千金的小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那種小說看多了，這一瞬，她腦海中竟浮現出了一個極度不可思議的念頭。


    她懷疑鍾聽晚才是趙鳳蘭的親生女兒！


    不過，十九年前的事，很難去查證了。


    且鍾燁、賀一曼夫妻早就已經去世，他們也無法跟江見月做親子鑒定。


    她讓鍾聽晚跟趙鳳蘭做親子鑒定，她倆肯定也=不會配合。


    她若是告訴陸家人自己的懷疑，他們肯定會覺得她瘋了，反而更心疼鍾聽晚。


    甚至江見月也不可能相信她的猜測。


    她也知道，這大概率是她想多了。


    可她依舊覺得趙鳳蘭的態度太過奇怪，哪怕調查這件事特別難，她還是想弄清楚真相！


    顧枝看出江見月很重親情。


    生怕她一時心軟，選擇了放棄文工團的工作，連忙悄悄握了下她的手。


    江見月與顧枝心有靈犀，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她的確很在意趙鳳蘭，可她也不會蠢到放棄自己的前程。


    她掀起眼皮，帶著明顯的自嘲迎上趙鳳蘭的視線，“媽，你設計讓我喝下迷藥、把我鎖在家裏，也是因為怕我跟鍾聽晚競爭？”


    “鍾聽晚就這麼輸不起？連光明正大地跟我比都不敢？”


    “在你心裏，我是賠錢貨，鍾聽晚就是寶貝……我真懷疑，鍾聽晚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小月，你在胡說什麼？”


    江見月說的隻是氣話，可因為鍾聽晚的確是她的親生女兒，趙鳳蘭卻忍不住心虛。


    她揚手，又想給江見月一巴掌。


    顧枝動作更快，上前狠狠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厲聲說，“別說見月懷疑，我也懷疑。”


    “把雇主家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親生女兒更重要，哪有你這樣的媽？”


    “這一次，見月是憑自己的實力考進的舞蹈隊，憑什麼把機會讓給別人？”


    “更何況，就算她讓了，梁部長也未必會同意！”


    “顧枝，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趙鳳蘭厭惡地剜了顧枝一眼，隨即再次質問江見月，“小月，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你把工作給小晚，以後咱們母女好好過日子。”


    “若你非要進什麼舞蹈隊，你我母女情誼一刀兩斷，以後你別再喊我媽！”


    江見月自嘲地笑出聲，“媽，我把工作讓給鍾聽晚，你就會真心愛我、在意我麼？”


    不等趙鳳蘭迴應，江見月就又苦澀笑道，“不會，但凡你有一分一毫在意我，就不會逼我做這種抉擇。”


    “我會給你養老，但我不會把工作給鍾聽晚。”


    說完，江見月拉著顧枝就往一旁走去。


    “賤人！”


    見鍾聽晚淚眼朦朧，趙鳳蘭心疼得要命，也更是恨死了顧枝、江見月。


    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她給了鍾聽晚一記安撫的眼神，就快步攔到了江見月、顧枝麵前。


    恰好看到楊雪出來，她連忙大喊，“楊科長，你快過來評評理！”


    趙鳳蘭之前撒謊，差點兒害江見月錯過麵試的行為，楊雪很難理解，也十分不喜。


    不過聽到趙鳳蘭喊她，她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楊科長，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這個賠錢……”


    趙鳳蘭意識到在楊雪麵前喊江見月賠錢貨不太好，連忙改口，“我是江見月的母親趙鳳蘭。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江見月不適合舞蹈隊的工作。”


    “她不會去舞蹈隊上班，請你們把這個寶貴的名額，留給更合適的人。”


    “我覺得小晚就比江見月更合適，你們應該讓她進舞蹈隊！”


    楊雪擰眉。


    趙鳳蘭要自己的女兒放棄進舞蹈隊的機會，成全別人的孩子，她這是瘋了麼？


    她肯定不會陪著趙鳳蘭發瘋，直接問江見月，“小江，這也是你的意思？”


    “不是。”


    生怕楊雪誤會，江見月連忙說，“我很喜歡跳舞，也很珍惜這次機會，我不會退出。”


    “你這個賠錢貨胡說什麼？楊科長，你別聽她胡說，我是她親媽，我可以替她做主，她不會去舞蹈隊上班！”


    楊雪更覺得趙鳳蘭有病，直接說，“小江的確是你的女兒，但她也是獨立的、有主見的人。我們尊重她的決定。”


    “而且，我們梁部長眼光十分挑剔，之前幾次麵試，他一個人都沒留下。”


    “他願意留下小江、小顧，是因為她倆的確優秀，若換成別人，他未必會要。”


    “有小江這麼優秀的女兒，你應該開心、為她驕傲，而不是一心隻想毀掉她的前程。我言盡於此，希望你好自為之。”


    楊雪又轉過臉，溫聲對江見月說，“如果你想住宿舍，下周一來報道的時候，可以順便申請。”


    “小江、小顧，你倆都是好苗子，別被外界幹擾，好好加油！”


    楊雪還有別的事，也沒再多說，輕輕拍了下江見月、顧枝的肩膀，就騎著自行車離開。


    “楊科長！”


    趙鳳蘭急得臉通紅。


    她不信什麼梁部長眼光高，換成別人他不會要。


    她隻知道，現在有兩個名額，隻要顧枝或者江見月讓出一個，她的寶貝女兒就能得償所願。


    見楊雪沒再搭理她，江見月也拉著顧枝離開了，趙鳳蘭更是氣得頭頂冒煙。


    有些話她不方便在公共場合說，連忙拉著鍾聽晚去了一處無人經過的角落。


    “媽媽，我是不是真的沒法進舞蹈隊了？明明我今天得了95.78的高分。”


    “小晚，別哭。”


    見寶貝女兒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趙鳳蘭疼得心都要碎了。


    她小心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陰狠說，“那個賠錢貨進不了舞蹈隊！”


    “我今天早晨接到了我鄉下幹姐的電話，明天小峰會帶她來首都看病。”


    “之前小峰見過那個賠錢貨，對她驚為天人，這次我正好讓小峰跟她生米煮成熟飯。”


    “等她成了小峰的人，跟他迴鄉下結婚，她隻能把名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