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唐覺得,她房間的燈光太亮。
再加上她用的墨水的顏色太深,可能刺到了他的眼睛,讓他眼睛有些不舒服。
心也跟著不舒服。
他沒再看那行小字,轉身打開她的衣櫃拿衣服。
顧枝房間用的,是兩扇門的大衣櫃,他這麼同時打開兩扇衣櫃門,能清晰地看到顧枝的衣服。
也能看到大哥那疊得板板正正的衣服。
大哥的領帶,整齊、有條理地放在他的襯衣上麵,和他昨晚擺放的模樣,並不相同。
顯然,昨晚他離開後,她重新整理過大哥的衣服。
甚至,睹物思人,為大哥輾轉難眠、黯然神傷。
可能是看到大哥的衣物,他又開始想念大哥,他心口越來越悶。
他麵無表情地按了下自己的心口,沒再看大哥那邊的衣服,而是快速從她那邊拿了件杏色的長裙,快步往房間外麵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裏麵的衣服,也有明顯破損。
尤其是上麵的衣服,直接沒法穿了,他是不是也得給她拿裏麵的衣服?
陸驚唐不想拿。
可方才他出門,就碰到鍾聽晚了,萬一又碰到誰,她隻穿著一條裙子,不太合適。
哪怕不願碰她的那種衣服,為了她的名聲,僵在原地片刻後,他還是黑著一張臉去她衣櫃找衣服。
衣服倒是很好找。
隻是,拿在手中,他又忍不住想起了方才他狠狠地將她箍在懷中的瘋狂。
她身上的衣服,質量一點兒都不好。
他輕輕一扯,竟四分五裂。
想著她身上衣服崩開,躍出的大片的皎白,陸驚唐手裏抓著的衣服,好似變成了燙手山芋。
他指尖猛然一顫,輕飄飄的布料,就被他扔迴到了衣櫥裏麵。
但就如她所說的,她身上的衣服,是他弄壞的,他必須得管到底。
他指尖又劇烈顫了下,還是燙著耳根,抓起了那幾片輕飄飄的布料。
“顧枝,你的……”衣服。
陸驚唐推開他房門走進去,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顧枝手裏拿著把剪刀,對著空氣揮舞。
她手中剪刀剪向空氣的時候,嘴裏還念念有詞。
他沒興趣聽她說了什麼,就是他耳力太好,哪怕她隻是小聲嘀咕,還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陸驚唐這個變態。
顯然,她心中怨念頗深,把空氣當成了他。
而她的身上……
酒紅熱烈,而她眸中躍動著惱怒的火焰,生氣勃勃,明豔不可方物。
再往下,是難以遮住的春光。
陸驚唐又被那大片的瑩白耀花了眼睛,近乎倉惶地將臉別向了一旁。
顧枝也沒想到她把空氣當成他,正剪來剪去宣泄著心中的惱怒,他會忽然推門而入,就特別尷尬。
方才他出去後,她以為他不會再迴來了,自然沒再繼續裹著床單。
意識到她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後,她連忙扯過床單裹緊自己。
想到她手中還握著剪刀,她又連忙將剪刀扔到了一旁的書桌上,帶著幾分明媚的尷尬望向他。
看著如此生動的她,陸驚唐心跳莫名有些快。
他不動聲色地壓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冷淡說,“你要的衣服。”
這時候,顧枝也注意到了他手中拿著的衣服。
方才她那麼生氣,是以為他丟下沒正經衣服可穿的她,就那麼走了。
而現在他拿來了她的衣服……
很顯然,方才是她誤會了他。
想到這,她微微有些心虛。
她對著空氣剪的時候,他應該沒聽到她罵他是變態吧?
因為這點兒心虛,她還禮貌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嗯,趕快把衣服穿上,從我房間離開!”
趕快從她房間離開……
說的好像她很想待在他房間似的!
對上他那張臭臉,顧枝瞬間不心虛了,隻想懟他。
她裹著床單,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衣服,兇巴巴警告他,“你轉過身去,我換衣服。我說換好之前,你不許隨便轉身!”
她知道他不喜看到她的身體。
但方才她換上那件古怪的睡裙後,他忽然轉身,她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也覺得尷尬。
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尷尬,還是得提前跟他說好。
“嗯。”
陸驚唐也不想再看到她衣不蔽體的模樣,連忙轉身,等著她換好衣服離開,也還他清淨。
顧枝一秒鍾都不想在他房間多待,他轉身後,她就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他幫她拿過來的衣服。
“行了,我換好了,不會再打擾你了。”
因為穿了那件奇怪的睡裙,她心裏一直憋著一股氣。
看到被她扔到床上的睡裙,她更是氣惱地磨了磨牙。
她知道,他性子冷,薄涼無情,是她惹不起的活閻羅,可她也是有脾氣的。
若是不把脾氣發出來,她今晚肯定睡不好。
她從不喜歡內耗,自然得把火氣宣泄出來。
既然這件睡裙,是他讓人買的……那就送給他穿吧!
顧枝直接抓起床邊的睡裙,往他身上扔去。
聽到她說換好了,陸驚唐無波無瀾轉身。
他正想再提醒她一遍,以後別再來他房間,最好盡量別出現在他麵前,耀目的酒紅,攜帶著淺淡的甜香撲麵而來,就遮住了他的視線。
是林易選的那件睡裙。
剎那間,陸驚唐覺得自己好似被架到了火焰山上炙烤。
他不太想碰那件造型古怪的睡裙。
但酒紅色的睡裙,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也裹住了他的心,他必須得把它扯開。
“顧枝!”
扯開後,陸驚唐麵色前所未有難看,身上殺氣更是洶湧而出。
顧枝感覺到了危險。
但她現在心裏一點兒都哆嗦,還是挺直腰板說,“你不用對我大唿小叫,也不用你警告我。”
“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踏進你房間半步。”
“你醉酒,我也絕不會再幫奶奶送醒酒湯,就連平時,我也會盡量不再出現在你麵前,你不用整天訓斥我!”
“還有,你讓秘書買的衣服……你好好留著自己穿吧!”
說完這話,她沒再停留,都忘了提暖壺,就麻溜地跑出了他的房間。
陸驚唐麵色鐵青。
他的確希望她以後別再進他房間,最好別再出現在他麵前。
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這麼說,他心口仿佛罩了一層密網一般,又開始難受。
意識到他手中還抓著那件衣服,他麵色更是陰沉得仿佛要生產墨汁。
她讓他自己穿……
這是女人的衣服,他怎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