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覺得,倒是可以利用已知先機,趁機扭轉局勢。
到時候,她要讓宋明輝親眼看看,他的選擇是多麼愚蠢。
顧丞則親自送宋依依迴軍屬院。
這次他沒有走,而是選擇留下來。
顧丞則原本以為宋依依進了家門,就會跑去質問宋明輝,為什麼不經過她的允許,就私自給她定了親事。
結果宋依依什麼都沒說,出乎預料的沉默。
“依依,這個藥膏可以消腫,睡覺前塗一塗。”
顧丞則拿出一軟管藥膏,細心叮囑道:“哥問過了,可以往臉上塗。”
他是當著宋明輝的麵給的藥膏。
宋明輝聽到了,不自在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將臉扭到另外一邊。
宋依依接了,看都沒看宋明輝一眼,就迴房間去了。
等她離開。
顧丞則支走了蔡夢君,坐到宋明輝身邊。
“爸,我有事想跟你聊。”
宋明輝因為宋依依,臉色並不是很好,有些心不在焉:“嗯,你說。”
顧丞則看向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出去說吧。”
宋明輝沒想到,顧丞則會插手宋依依的婚事。
想也不用想,指定是那臭丫頭找顧丞則告狀的。
顧丞則剛開一個頭,宋明輝就黑了臉,厲聲打斷他:“丞則,別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獨依依婚事,沒得商量。這丫頭就是被我慣壞了,這次無論她怎麼求你,你都不要插手。”
“爸,你真的想好了?”
宋明輝一臉堅定,“不用想,我都是為了她好。我是她爸,不會害她的。”
顧丞則有些看不明白宋明輝了。
宋明輝並不是不愛女兒的人。
獨自撫養女兒到五歲,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想過找個女人幫他。
那年山洪,他不顧致命的洪水,也要逆流上山去找宋依依。
宋依依參加高考沒考上,宋明輝甚至想自己退下來,讓宋依依接替他的工作。
後來她不願意再考,也不想當老師。
宋明輝也都隨了她的心意。
他對這個女兒看似嚴厲,實則說驕縱也不為過。
宋依依長這麼大,幾乎沒怎麼下過廚房。
她到現在,也隻會幾道特定的菜。
在農村,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早都結婚生子。
村裏人看著宋依依長成老姑娘,當麵背後沒少嚼舌根,宋明輝從來沒給過宋依依壓力。
顧丞則沉了一口氣,問道:“爸,依依不喜歡岑副營長。她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過日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您難道要看著依依受委屈?”
宋明輝站著,半晌沒有說話。
片刻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塞進嘴裏。
然後找出火柴盒,點了半天,都沒有擦亮火。
顧丞則伸手過去接過火柴盒,重新拿出一支火柴,一下子就劃亮了。
等煙點燃他才說:“爸,您不是五年都沒抽過煙了嗎?”
宋明輝吸了一口,幽幽歎氣:“丞則,依依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她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再不嫁人,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顧丞則沉默一瞬。
“爸,國家現在提倡晚婚,依依這個年紀沒結婚的青年很多。你看我,我比依依,還大了十歲。”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落寞:“更何況,我們應該尊重依依,她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晚風沙沙吹著樹葉。
宋明輝狠狠吸了一口煙,自顧自道:“岑家那小子,我覺得不錯。這次的事,他也是被牽連的。男人嘛,神經都大條一些。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往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一點小事,沒必要上綱上線的。依依就是隨了她母親,太過斤斤計較。
夫妻之間那是要過一輩子的,上嘴唇跟下嘴唇還時不時會磕磕碰碰。
她脾氣不好,岑家那小子沒心沒肺,依依嫁給他,日子不會難過。再說,無論是長相還是家世人品,那小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宋明輝將煙掐滅,伸手拍了拍顧丞則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丞則,你還年輕,不懂一個當父親的心情。我不會害自己閨女,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她好。”
“哪怕她現在不理解,甚至說出恨我的話,將來也一定能體諒我的良苦用心。”
“這孩子性子越來越野,再這麼放任下去,一定會吃虧的。”
顧丞則跟宋明輝聊完,當晚還是迴了部隊。
隻是他腦海裏一直迴蕩著宋明輝那些話。
“睡不著?”
黑暗裏,岑樾慢悠悠開口:“為什麼不跟妹妹說清楚?”
顧丞則平躺著,聞言睜開眼,“老岑,我後悔了。”
隻有兩人的房間空蕩蕩的,說話都有迴聲。
岑樾沉默著。
顧丞則頓了頓,笑了一聲,“你說,我當初要是不讓你侄子去我家,現在會是什麼情況?”
黑暗裏,岑樾唇角弧度凝了冷意,“開弓沒有迴頭箭,不過你現在去找她,也不遲。”
顧丞則愛上自己繼妹這件事,他壓在心中好幾年。
這些年,他誰也不敢說。
直到過了三十歲,顧丞則發現即使相隔千裏,時間和距離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感情。
於是那天生日,他跟岑樾約了一頓酒,借著酒勁兒將心中鬱悶全部宣泄出來。
顧丞則跟岑樾從小認識,當兵後又是多年搭檔。
他相信岑樾的人品。
事實上,岑樾的確沒有亂說。
那天他看著顧丞則,突然提了一個建議:“想不想知道,妹妹是怎麼想的?”
於是,岑泊文出現在顧丞則視線裏。
岑樾告訴他,“如果妹妹心裏有你,一定會拒絕我那侄子。”
顧丞則百般猶豫,“我怕嚇到她,到時候,兄妹都沒法做。”
就是因為有顧慮,顧丞則才忍了這麼多年。
岑樾當時端著酒杯一飲而盡,神色懶洋洋的扯了扯唇角,“你想跟妹妹做一輩子的兄妹?那就當個縮頭烏龜。”
“如果我是你,本來就沒有想著做什麼兄妹,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顧丞則隻當他是不懂身處其中的處境。
更何況岑樾一向行事沒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