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瑛臉白如紙,眼神閃躲不去看宋依依,語氣硬邦邦:“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宋依依輕嗤一聲,“你給我筆記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不懂是吧?我來講給你聽。”
“六年前,你腦子裏突然多出一些畫麵。起初你以為是夢,誰知道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跟夢裏都一一對上了。”
“然後你發現,那些記憶不是夢,是對未來的預知。”
宋依依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康瑛的表情。
這些都隻是她的猜測。
要說剛剛還是半信半疑,這會兒她已經可以確認,事實就是她說的那樣。
根本沒有什麼重生。
宋依依繼續道:“所以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我會來大院,我可能會嫁給岑泊文。”
“你覺得這是上天給你的機會,於是你寫了那本書,一早就想好要給我看,好打消我嫁他的念頭。”
“你發現書不行,就使各種手段去阻撓。”
“後來你成功了,如願比記憶裏更早嫁給岑泊文,懷了四個孩子。”
如果宋依依還是那個被世界意誌控製的宋依依。
康瑛從前做的那些事,足夠害死她。
宋依依抬眼,冷冷看向康瑛,“兵種匯演那次,獨唱被人打到住院,也是你做的吧?”
“你找不到機會,幹脆害了別人,給自己創造機會!”
事後再把責任推到陳喜兒身上。
這樣一石二鳥的計策,康瑛不是第一次用。
大熱天,康瑛打了一個寒戰。
她不斷搖頭,“胡說,你胡說!她隻是出車禍,我沒打她!”
康瑛脫口而出。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宋依依是在故意套她話。
她這是變相承認。
車禍的事就是她做的。
“所以你因為預知夢,害你嫂子,害我,給岑泊文下藥,害岑樾師姐,甚至害不認識的陌生人!”
害陳喜兒更不必說。
估計在康瑛看來,那隻是以牙還牙。
宋依依定定望著康瑛,“這就算了,你怎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最後一句,她說的又急又快。
康瑛倏地從凳子上站起身,腳步一亂,又跌倒在地上。
她手忙腳亂,爬了兩次都沒能從地上起來。
幹脆就這麼坐著。
“我沒有!我沒有!”
康瑛眼神慌亂,神情逐漸癲狂,“我兒子是被那個老不死害的!她非要抱孩子去她屋,還讓孩子跟她睡一張床!”
“我阻止過,我也求過泊文,結果他說那是他媽,幫我看孩子,還能看出錯來?”
“他不幫我,他從來都不肯信我,他眼裏隻有他媽!”
“哈哈哈哈哈,他不聽我的,我隻能讓他親眼看看,他媽到底是什麼貨色!”
“果然,那死人睡的沉,一翻身就壓斷了我兒子一條腿!”
“難道他們沒有錯嗎?!”
“那麼小的孩子,她壓過去,沒死就不錯了。”
康瑛聲嘶力竭的喊:“錯的是他們,憑什麼隻有我難過?!”
“我掙錢給岑家人花,我討好所有人,我能做的都做了!”
“我給岑家生了三個兒子!他們還是不重視我,他媽憑什麼處處刁難我?她算什麼東西!”
“我兒子腿被她壓斷了,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康瑛來醫院之前,哭哭啼啼找了岑安國。
她添油加醋把事情講了一遍。
甚至抱著孩子,讓孩子當著岑安國的麵哭。
孩子腿斷了,早就哭不出來。
她就忍著心痛掐孩子。
沒辦法。
隻有這樣,才能引來岑家人的重視。
果然,岑安國見不得重孫子受苦,當即就給了岑母兩巴掌。
岑母現在還在家裏罰跪。
在康瑛看來,這些都是岑母應得的,她活該。
宋依依眼裏閃過一絲悲憤,“這就是你害死你女兒的理由?”
到現在,康瑛還隻在乎兒子。
她甚至想都沒想過。
那個沒出生就丟了命的女兒。
去年冬天,岑安國趁著岑樾不在家,帶宋依依去岑家那次。
岑樾一腳踹掉了康瑛四胞胎之一。
那個孩子剛好是女孩。
真的那麼巧嗎?
宋依依後來迴憶,康瑛當時斷斷續續跟她說了很多話,一直慢慢悠悠的。
她那會兒時不時皺眉扶著肚子。
狀態根本不對。
康瑛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宋依依一直沒想明白,她在等什麼。
按道理,能整治她,康瑛該迫不及待才是。
現在差不多想通了。
康瑛在等藥效發作,她想用女兒一條命,換宋依依一條命。
宋依依被岑安國送去精神病院。
根本不能消解康瑛心中的恨。
她希望能一擊斃命,永絕後患。
反正宋依依死,才符合夢境發展。
康瑛也有賭的成分,她並不知道藥吃下去,會毒死幾個孩子。
不過四個裏,總會有活下來的。
用來換宋依依的命也值了。
畢竟宋依依一死,就沒有人能阻止她,甚至沒人能阻礙岑泊文。
沒有宋依依。
其餘人都是一盤散沙,根本不足為懼。
到時候岑樾和顧丞則他們都得死!
那個排在她之後的霍天琪,她隨隨便便就能收拾掉。
一切都會迴到正軌。
隻是誰都沒想到岑樾會跳火車迴來。
正因為如此,康瑛才會在出了手術室後,對著父母笑道:“沒的那個是女兒,幸好還有三個兒子。”
她沒有傷心難過,反而很高興。
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
康瑛甚至覺得,事情比她預料的好很多,畢竟隻沒了一個孩子。
名義上,孩子是被岑樾踢死的。
岑樾得一輩子背著這個鍋。
岑安國會恨他。
他們這一房,以後從岑安國手裏什麼都別想得到。
她還是贏了!
宋依依眸光忽而沉下,“康瑛,你做噩夢嗎?”
康瑛怔了怔。
“夢裏,你女兒有來找過你嗎?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很疼,很冷,很怕?”
宋依依一字一句,語速緩慢。
她的聲音迴蕩在病房裏。
康瑛身形晃了晃,臉色蒼白如紙。
她一手撐地,不斷往後退,“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們!是你們害死她的!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