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午夜,霧靈學院的學員們在酸角樹下鋪好蒲團,師傅手持禪杖指點星鬥:「凡人逐夢,智者守夜,覺者觀息。」他示意眾人將手放在丹田,沈硯秋觸到自己小腹仍有舊傷的隱痛,周明遠則因焦慮習慣性屏息。
「唿吸如抽絲,」師傅用禪杖在地麵畫出螺旋紋,「先學『風箱息』——鼻吸如拉,口唿如推,若聞風箱輕響。」單青按法吸氣,卻因雜念頻繁咳嗽,師傅突然敲他後背:「想阿竹的畫展?」他驚覺掌心已被汗濕,而霧靈竟在他汗漬裏聚成「急」字。
「息亂則念雜,念雜則神散。」師傅取來酸角核手串,讓每人握住一顆,「再練『酸角息』——吸時想酸角花初放,唿時想酸角核入土,一放一收,皆有定數。」林小夏盯著核上的「靜」字,漸漸覺出唿吸與核紋共振,仿佛每縷氣息都在雕刻核中的紋路。
子時三刻,師傅演示「胎息法」:蜷身如酸角核,指尖相抵成蓮花狀,鼻息細若遊絲,竟讓蒲團下的草葉靜止不動。無聲摸著他袈裟的褶皺,突然比劃出「心跳」的手勢——師傅的心跳聲輕得像霧靈振翅,卻又沉穩如酸角樹年輪。
「凡人入睡靠累,修者入睡靠空。」師傅起身時,蒲團上竟未留壓痕,「觀想自己是酸角樹根深紮,雜念如落葉,隨息飄落。」沈硯秋依言觀想,卻看見前夫的臉在落葉上浮現,師傅突然用禪杖挑起她的一縷發絲:「落葉雖美,拾它作甚?」發絲飄落時,竟將那張臉掃成齏粉。
「身體如客棧,神魂如過客,」師傅讓周明遠平躺在酸角葉編織的墊子上,「試練『臥佛功』——左腿疊右,如酸角枝橫斜;右手托腮,如酸角花垂露;舌尖抵上顎,如酸角蜜凝喉。」周明遠剛閉上眼,就感覺有小蟲爬過腳背,師傅卻笑:「那是霧靈在替你撓去焦慮。」
寅時,學員們陸續進入淺眠,唯有無聲輾轉難眠。師傅取來霧靈琴,用琴弦輕觸她眉心:「聽弦外之音。」無聲指尖撫過琴弦,感受到震動從指尖傳至丹田,再化作暖流周遊四肢。霧靈在她頭頂聚成母親的手,輕輕梳理她的發絲,而琴弦的震顫頻率,竟與母親當年搖籃曲的節奏分毫不差。
「睡是小死,醒是小生,」師傅在學員們的眉心各點一枚酸角花粉,「能觀死如生,方知生如死般靜美。」沈硯秋在半夢半醒間,看見春桃在酸角樹下繡荷包,針腳穿過她的舊傷疤,竟將傷口縫成酸角花形狀;周明遠夢見自己變成酸角核,在泥土裏聽見種子發芽的聲音。
卯時初刻,學員們陸續醒來,單青發現自己掌心的核紋竟深了一分,林小夏的蠟筆本上不知何時畫滿了螺旋紋,無聲的眼角掛著淚痕——那是她多年來第一次夢見母親的笑。
「今晚繼續,」師傅敲著晨鍾,鍾響與學員們的唿吸形成共振,「待你們能在唿吸裏看見酸角花開花落,便算懂了『睡禪』。」沈硯秋摸著小腹的舊傷,驚覺疼痛已化作淡淡溫感,像塊被暖手焐熱的酸角糖。
茶寮的銅鈴在晨霧中奏出《定風波》,酸角樹的氣根輕輕拂過每個學員的肩頭,仿佛在撣去他們昨夜夢見的塵埃。而在他們身下的酸角葉墊裏,無數霧靈正隨著唿吸的節奏,編織著能讓人一夜無夢的「息念網」。
(本章,圍繞「睡禪修行」展開,通過風箱息、酸角息、胎息法等具體法門,結合學員的心理創傷,展現「以息製念」的禪理。霧靈化手梳發、核紋隨息加深等細節,將抽象的唿吸修行具象為可感知的奇幻體驗。師傅對沈硯秋「拾落葉」的點化,既針對個人執念,又暗合「不執過去」的主題。結尾的《定風波》與息念網,強化「動靜一如」的禪意,為後續「禪修生活化」埋下伏筆,延續「身心同修」的修行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