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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時三刻,霧靈鎮(zhèn)的青石板被曬得發(fā)燙。張大牛的肉鋪前圍滿鎮(zhèn)民,他掄起八十斤的斬骨刀,在砧板上剁出“咚咚”響:“今早剛宰的黑豬肉!前腱子五文錢一斤,比孫府肉莊便宜兩文!”人群中發(fā)出歡唿,卻見孫府管家?guī)еo院擠進鋪子,腰間掛著的銀算盤叮當作響。


    “張大牛,”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敲著櫃臺,“鎮(zhèn)西頭的李屠戶昨日暴斃,他欠孫府的三百兩肉錢,是不是該你擔著?”張大牛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李屠戶賣的是病豬肉,關我屁事!”管家身後的護院突然掀開草席,露出李屠戶的屍體,脖頸處有道鋸齒狀傷口,與張大牛的斬骨刀紋路吻合。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管家撥弄著算盤,“要麼交肉錢,要麼去衙門吃牢飯。”鎮(zhèn)民們竊竊私語,有人認出李屠戶屍體上的酸角葉——那是孫府肉莊用來掩蓋異味的慣用手段。蘇挽秋挎著藥箱路過,瞥見屍體指甲縫裏的木屑,與張大牛肉鋪的砧板材質一致。


    “且慢。”蘇挽秋掀開死者眼皮,“屍斑呈青紫色,分明是中了牽機毒。”她從藥箱裏取出銀針,刺入死者虎口的“合穀穴”,針尖拔出時已變黑:“中毒後至少過了兩個時辰才斷氣,而張大牛卯時就在肉鋪剁肉,鎮(zhèn)西頭到這裏需三刻鍾腳程,他沒有作案時間。”


    圍觀的王寡婦突然開口:“今早我看見孫府的馬車停在李屠戶家門口!”她的糖粥擔子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車夫下車時,手裏提著個食盒,說是給李屠戶送酸角糕。”管家臉色微變,銀算盤珠子滾落一地,恰好拚成“三”字——那是孫府肉莊的暗語標記。


    陳捕頭帶著衙役趕到時,張大牛正用斬骨刀指著管家:“你們想吞了李屠戶的肉鋪!上個月就斷了我的鹽貨,逼我從你們那兒高價進貨!”管家後退半步,撞上肉鋪的酸角木貨架,貨架上的醃肉紛紛墜落,露出藏在深處的賬本,每筆進貨價都比市麵高三成。


    “孫府壟斷全鎮(zhèn)肉鋪,”陳捕頭翻著賬本,“低價收病豬,高價賣好肉,還逼死不肯屈服的屠戶。”他望向管家腰間的銀算盤,算珠邊緣刻著酸角花,與蘇挽秋在李屠戶指甲縫裏發(fā)現(xiàn)的木屑紋路一致——正是孫府賬房的特製算盤。


    午後的陽光穿過肉鋪的窗欞,在地麵投出酸角葉的影子。阿遠蹲在牆角數(shù)算珠,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顆刻著“密”字,輕輕一擰,竟露出藏著的紙卷,上麵寫著“戊時三刻,霧靈山頂”,落款是管家的私章。蘇挽秋望著窗外的孫府肉莊,飛簷下掛著的酸角串在風中搖曳,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


    戌時初,眾人埋伏在霧靈山頂。管家如期而至,與神秘人交割時,陳捕頭帶人當場抓獲。神秘人穿著孫府護院的服飾,懷裏掉出本賬冊,記載著孫府與府城糧官勾結,用病豬肉替換軍糧的罪行。賬冊裏夾著張紙條,上麵寫著“酸角糕換軍糧,一石抵三斤”——正是王寡婦看見的食盒內容。


    子時三刻,孫府肉莊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鎮(zhèn)民們圍在肉鋪前,看著張大牛將孫府的酸角木貨架劈成柴火。蘇挽秋從灰燼中撿起半塊酸角糕,糕點裏混著的牽機毒粉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與李屠戶體內的毒素完全一致。


    阿遠望著重新開張的張大牛肉鋪,新掛的招牌上寫著“童叟無欺”,案板上擺著的酸角葉洗去了孫府的印記,純粹是為了驅蟲。陳捕頭擦著佩刀,刀鞘上新刻的“公”字與肉鋪的“誠”字相映,竟如鎮(zhèn)口牌坊上的“霧靈安民”四字般耀眼。


    霧靈鎮(zhèn)的夜晚依舊熱鬧,酒樓的燈籠亮起,賣糖粥的王寡婦換了新?lián)樱宵I擺著剛蒸好的酸角糕,卻再無人懷疑裏麵藏著陰謀。蘇挽秋路過義莊時,看見李屠戶的墓碑前擺著碗清水,水裏漂著三顆酸角核——那是鎮(zhèn)民們自發(fā)為他洗冤的習俗,純粹而樸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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