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臉的傷明顯有問題,但街邊的一個郎中卻敢收留、醫治。
不是他不知道這會介入江湖紛爭。
而是這十幾年來養成的觀念,不經過金戈會的同意,任何人在衢州都鬧不起風雨。
否則,霸王不會同意。
但現在的問題是,郎中對金戈會有信心,可在聽到長臉“小心”二字的囑咐後,景瑜卻沒這個信心了。
景瑜想到了剛剛胡同口的那個背影。
但不知為何,景瑜的直覺告訴他,長臉讓他小心的,不是那個人。
就這樣,為了照顧長臉,景瑜也就先在藥鋪住了下來。
白日無事,當天晚上。
今晚無月。
景瑜閉著眼,坐在藥鋪的房頂之上,用唿吸吐納法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在不遠的地方,有更夫走過,手中敲著鑼,敲擊的點是一快兩慢,口中高喊著:“平安無事!”
三更天了。
隨著更夫所在的位置,由遠及近,然後又由近及遠,沉重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可就在更夫遠離這片區域之後,景瑜卻聽到了有人快速跑步的聲音。
景瑜猛然睜開眼。
隻見有五個人影,手中提著武器,穿著一身夜行衣,直衝著藥鋪而來。
興許是害怕吵醒郎中,或者是吵到其他人,五人來到了藥鋪門前並沒有破門而入,而是提身一躍,打算翻牆而過。可就在五人已經起身,卻還未落在屋頂上的時候,便看到景瑜微笑著,朝著他們擲出了五枚石子。
不能辜負生閹客的美名,五枚石子,都是奔著五人腹股之間、臍下九寸的位置去的。
五個人倉惶間,都用各自的方式擋下來石子。
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剛剛怎麼起來了,現在就又怎麼落了下去。可對景瑜來說,這卻是一個好消息——剛剛的試探告訴他,這五個人水平一般。
景瑜站在屋頂上,看著下麵的五個人,說道:“幾位,夜半三更,持刀入室,還是翻牆而入,要做什麼呀?”
五人中的一人,手提著刀指著景瑜,想嗬斥卻又不敢大聲的說道:“你就是白天救他那個小子吧。我告訴你,莫多管閑事,把那個六扇門的人交出來。否則,等我們的人都到了,要你好死!”
景瑜點著頭:“這麼說還有同夥!”
那人再道:“你找死!”
景瑜笑道:“你信不信,我現在高喊幾聲。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要被金戈會的人給團團圍住。到時候,看誰讓誰好死!”
他們五人之所以晚上來,就是在白天不太敢鬧事。
景瑜這麼一嚇唬,這五人居然就有些退縮了。如此看來,應該都是些小毛賊。還是那種沒什麼背景,完全不敢招惹金戈會的人。
那人又道:“小子,敢不敢留下姓名,他日再找你算賬!”
聽到這個要求,景瑜內心一笑,然後站直身體後一拱手,學著某個人欠揍的樣子,說道:“在下一介書生,馮不寧。”
“馮不寧是吧,我們記住你了。實話告訴你,有人要那個六扇門的人死,你小子還不夠格保他。”低聲放著狠話,之後五個人便就都跑了。
今夜,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第二天,長臉醒了。
兩人也不需要寒暄,景瑜便把昨天晚上的事給他說了一遍,最後道:“他們說有人讓你死,知道是誰嗎,又為了何事?”
長臉點頭說道:“有人花大價錢買我們幾個人的命。不過在衢州這地界上,沒人敢越過金戈會做這種事。所以最後接活的,不是些小賊想著撿漏,就是外地來的江湖惡人,或者幹脆就是幹一票就走的。”
“但不管如何,白天他們不敢動手。”
“昨晚那幾個,應該就是白天盯著,發現我受傷後卻被你救了,以為你就是個過路的,想著晚上來試試的。”
“嗬,要不是我受傷了,那種貨色不敢動手了。”
景瑜順著長臉的話,疑惑的問道:“你們?”
“我們!”長臉確定道:“包括小姐、我、大頭,還有玲瓏。”
這一下景瑜就更不懂了:“敢買兇殺你們,還包括女神捕,不怕六扇門的怒火。”
“敢下,就自然不怕。”長臉說道:“你可曾聽過‘域外昆侖山,眾兇騰蛇穀’。”
“騰蛇穀?!”景瑜點了點頭。
這個名字前幾日剛剛聽到,而且按照馮不寧所說,那是天下兇惡聚集之地。遠離中原,地處邊陲。
那些走投無路的兇惡之人最後的庇護所,也確實是為數不多不服大奉管轄的地方。
他們還真不怕六扇門。
但這就有新問題了,騰蛇穀的人怎麼來了衢州了。
更嚴重的是,有這資格打著騰蛇穀的名號下追殺令的,也隻能是馮不寧口中,“四惡七兇黑白鬼”這一十三位大惡人中的某人。
這衢州是越來越熱鬧了。
景瑜再問道:“那在胡同裏要殺你那個人?”
長臉問道:“你看到他了?”
景瑜搖頭:“嗯,不過隻是背影。”
長臉問道:“不是他,他對我動手,隻是血雨樓的私事。若是他想殺我,我已經死了。很慶幸,你沒看到他的臉,他應該不會向你動手。”
景瑜依舊追問道:“那個人很特別。我隻是看了眼他的背影,但……,我說不好。可對我來說,像他那種感覺的人,隻有綠竹山莊時的食蛇神君卓一凡。”
在景瑜這並不長的江湖生涯中,食蛇神君卓一凡便是最強的那個。
和其他人比起來,不管是呂章、老乞丐,還是王家家主王勝,卓一凡都要強的多。
甚至是高出最少一個大階段!
可今天見的那個背影,給景瑜的感覺,他和食蛇神君處於同一水平。
長臉看著景瑜,最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在血雨樓內,有一個人,他不是最厲害的,也不是最會殺人的,甚至他都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殺手。但他卻擁有,整個血雨樓最快的劍。”
“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知曉他存在的人,都稱唿他為,一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