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還沒看清來人,便先看清了手中的劍。
之前在六扇門公廨附近時,剛剛和麵具人們打了一場。當時陳昂最相中的,便是蛇首手中的金蛇劍。
他是完全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時辰,這劍就到自己手裏了。
隻能說,真不愧是盜聖啊。
陳昂在意的是劍,景瑜在意的便是盜聖本人了。可屋內(nèi)光線較暗,盜聖又是從外麵推門進來的。站在光源處,看不清正臉,隻能看到一個身形。
至於盜聖的身形,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小老頭的樣子,有些輕微的駝背。當他朝著景瑜走來的時候,能聞到他身上有明顯的泥土味,就像是剛剛從地裏迴來一樣。
這種狀態(tài),估計臉上也沒什麼特殊的。
就是那種站在人群中,完全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長相。甚至那身上泥土的氣味,還能讓人先入為主的給他一個自以為的身份。
盜聖笑著對景瑜說:“小偷一脈的,除了這手上的功夫外,易容術(shù)也都一般不錯。畢竟拿人東西總有失手的時候。就算當場不被抓,也很容易被事後覺察出來。隻有換一個臉,才能省些功夫。”
在盜聖跟景瑜說話的時候,原本那些站在陰暗的角落裏不說話的人,開始有所動作了。
隻是隨著他們一動,盜聖立刻張開雙手,一副“誰也都別靠近我”的樣子。
此時那個自稱褲腰帶的來到景瑜身邊,說道:“盜門的規(guī)矩,誰能從盜聖身上拿到點什麼東西,便是新的盜聖。”
“說是盜聖會在這裏見你,這些老家夥才會在這裏等著。”
“另外,你的荷包放哪了?”
“身上當真一文錢也沒帶?!”
在這個賊窩子裏,景瑜已經(jīng)做好了會被人裏裏外外摸好幾迴的心理準備。可就算這樣,已經(jīng)能覺察出店小二動手的他,完全沒感覺到這個褲腰帶怎麼下的手。
森羅萬象對周身的感知,也沒起任何作用。
景瑜迴身看了眼褲腰帶,以及站在褲腰帶後麵,一直在給景瑜使眼色的陸遷。那感覺,就是給他露一手,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鬼手。
於是景瑜佯裝從腰帶的裏側(cè),拿出了五兩銀子,在褲腰帶眼前晃了晃,又放了迴去。
從這一幕之後,一直到景瑜離開此地,褲腰帶就一直在繞著景瑜轉(zhuǎn)。
一個小偷,能被別人叫做褲腰帶,那一定意味著,對方在腰帶周圍這個區(qū)域內(nèi)屬於無敵的存在。
但,物品欄的震撼,一般人不會理解。
不管褲腰帶的摸索,景瑜看向同樣在躲避同行的盜聖,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們。”
盜聖卻道:“剛剛便是你的鬼手嗎?這藏東西的手法是你在村子裏練的戲法嗎?還是說那銀子本身就是假的,被你換了副模樣藏了起來。”
此時褲腰帶搭話:“別說銀子了,他身上除了這身衣服,連一張紙都沒有。你們先聊著,我繼續(xù)摸會。”
盜聖笑道:“有點意思,本以為老陸頭誇大其詞呢,現(xiàn)在看來確是神異。不過老陸頭跟我說你隻是一個初出江湖的傻小子,一塊讓人豔羨的璞玉。可現(xiàn)在站在這的,卻成了名震一方的活閻王,這差別不要太大喲。”
“如今的益都正是多事之秋,你們兩人從老酒館出來,便被人盯上了。”
“本想著跟你打個招唿的。”
“誰曾想,先是乞丐一脈的,然後是六扇門的,緊接著是幽穀派的,再後便是那些儺神祭司。”
“跟著你們的尾巴太多了。”
“不過我聽這小子說看上人家的劍了。咱小偷一脈的,最擅長借花獻佛。再說那些儺神祭司,最近這些日子在益都神秘兮兮的,一副想搞事的樣子,正好給他們提個醒。”
四大神捕中的恨無影沒追上任何人,盜聖卻追上了。
這麼看來,盜聖的輕功身法,還在那位恨無影之上。
而當時在那個寬胡同裏麵,景瑜對幽穀派是有感知的。
他知道當時除了露麵的那些人外,還有其他人藏在暗處,吊在所有人的後麵。隻是一時間,分不清是哪方的人馬。
所以玲瓏問景瑜為什麼不留下幾個麵具人,景瑜的迴答是還不到拚命的時候。
隻是,原本沒任何交集的幽穀派,卻在景瑜剛到益都之後就開始跟蹤他,這事就說不過去了。
唯一的解釋,幽穀派跟奇物有關(guān)。
而在那個時間點,景瑜還未去見寒無義。江湖上能查出來的,便是景瑜答應(yīng)過洪仝會為乞丐一脈參加賭約。
而賭約牽扯的奇物,是‘祥瑞’。
如今‘祥瑞’最大的謎題,便是最後真正的護送方和攔截方到底是誰。以及,跟乞丐一脈有什麼關(guān)係。
為什麼賭徒一脈想要‘祥瑞’的線索,需要跟乞丐要。
各種亂局,隻能一個一個解。
於是景瑜向盜聖問了一個從上一個篇章,便延續(xù)下來的問題:“聽前輩的意思,知道那些儺神祭司是什麼人?”
盜聖笑道:“哎~,‘前輩’這個稱唿就對了。咱先說明白,你這徒弟我是不能收了。”
此時陸遷剛想反駁什麼,盜聖卻伸手示意讓他閉嘴。
“說真的,現(xiàn)在咱倆的情況,屬於我打不贏你,你也打不著我。我知道你見了食蛇老頭,都是在等那一個契機的人,咱倆誰也教不了誰。”
“若是別人,我還能傳點盜術(shù),也算是給咱盜門添磚加瓦了。”
“可你的殺性太大了。”
“揚州一戰(zhàn),你一人便殺了大半袁家的高手。那袁明鏡也算是在等契機的一號人物了,除了心性外,其他的也不比食蛇老頭差多少,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至於他隻是個假道士,煉了顆假丹把自己吃瘋了的結(jié)論,我們這些老家夥沒一個信的。真相如何,你不用說,我也不會問。”
“若你真想學(xué)點盜術(shù),我可以教你,算是咱們私人結(jié)個善緣。”
“但出門在外,不要說自己是盜門的。你身上因果太大,小偷一脈擔(dān)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