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是...眼球？\"
淩九霄按住胸口，銀瞳中倒映著老者胸前的劍形空洞。兩者邊緣的紋路竟完美契合，仿佛是從同一柄劍上剝離的碎片。
蓑衣老者的煙袋鍋突然炸裂，火星在空中組成微縮星圖：\"左眼為虛，右眼為實。初代持劍者將母劍雙眼剜出，左眼煉成''觀劍瞳''...\"他指向自己銀白的眼眸，\"右眼則化為劍心，藏於後世血脈。\"
紫蘇雙劍交叉，警惕地盯著星圖：\"那淩九霄的劍心...\"
\"是第三隻眼。\"老者語出驚人，\"母劍真正核心的...食欲之眼。\"
寒生突然抱頭跪地，歸墟劍印迸發藍光：\"不對...師尊的劍心明明是淨化之力...\"
老者煙袋桿輕點寒生眉心。劍印光芒頓時溫順如溪流：\"淨化與吞噬，本是一體兩麵。\"他轉向淩九霄，\"你以為星淵之戰是終結？不，那隻是母劍的...一次進食。\"
淩九霄右臂劍紋突然灼痛。星核感應下，老者的身影顯現出真實形態——不是人類，而是由無數劍形光縷組成的虛影，核心處跳動著半顆銀白眼球！
\"證明。\"淩九霄劍指老者，\"如果你是初代右眼...\"
老者突然撕裂自己的左臂。沒有血流出來，隻有銀白的光縷如絲絛垂落。這些光縷自動飛向淩九霄，在他麵前組成一段記憶畫麵：
星空深處，初代持劍者將自己的右眼剜出，煉成\"觀劍瞳\"監視母劍。而左眼則被製成鑰匙，藏在淩太虛血脈中代代相傳。但畫麵最後出現了意外一幕——初代持劍者竟然從母劍劍格處，又剜出了第三隻眼！
\"這是...\"淩九霄銀瞳收縮。
\"母劍的''饑餓''。\"老者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初代將它封入自己心髒，帶著跳入星淵...本該永遠封印的。\"
記憶突然扭曲。新的畫麵顯示：三百年前星墜之災，正是這顆\"食欲之眼\"掙脫部分封印，汙染了玉衡劍主，引發後續連鎖反應。
\"所以我的劍心...\"淩九霄按住胸口，那裏傳來不祥的跳動。
\"是初代與母劍的雙重遺產。\"老者指向西漠天空，\"現在，它醒了。\"
眾人抬頭。晴朗的藍天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後麵青銅色的星空——母劍的劍尖又探入了少許，這次能清晰看到劍格處...有兩個並排的豎瞳空缺！
\"還差最後一塊碎片。\"紫蘇雙劍震顫，\"開陽劍主...\"
老者突然抓住皇甫謐留下的水晶片：\"皇陵地宮，即刻出發。\"他煙袋桿劃開空間裂縫，\"玉衡的犧牲為我們爭取了三天。\"
淩九霄卻盯著水晶片上\"小心觀劍人\"的警告，銀瞳微微瞇起：\"你究竟站在哪邊？\"
老者沉默片刻，突然撕下臉皮——下麵是張與淩九霄七分相似的麵容！
\"我是淩太虛留下的''錯誤答案''。\"他苦笑著展示手心劍紋——與淩九霄的鏡像相反，\"專門誤導那些追蹤者。\"
裂縫另一端傳來刺骨寒風。眾人穿過時，已站在中州皇陵外圍的雪山上。下方山穀中，巍峨的皇陵地宮被九道青銅鎖鏈纏繞，每根鎖鏈都延伸向不同方位。
\"九曜鎖龍陣。\"老者指著鎖鏈，\"皇族是當年九曜劍派的後裔，負責看守...\"
話音未落，最粗的那根鎖鏈突然斷裂！地宮劇烈震動，某塊區域塌陷下去，露出下麵青銅鑄造的副陵。副陵大門上刻著開陽星圖，此刻正滲出黏稠的青銅液體。
\"來晚了？\"虞清荷戮仙劍出鞘半寸。
淩九霄星核感應下，副陵內部景象逐漸清晰：青銅棺槨已經被打開，裏麵空空如也。但棺底刻著行新鮮的血字：
【開陽已醒，速來劍閣】
\"調虎離山！\"紫蘇雙劍突然指向東方，\"劍閣碑文有變！\"
眾人迴首，隻見萬裏之外的天空，一道青銅光柱從東海劍閣舊址衝天而起。光柱中隱約可見人影掙紮，看輪廓正是當初留守的幾位守劍人！
老者煙袋鍋猛地砸向地麵：\"不對！開陽劍主應該...\"
\"在皇陵？\"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來。
迴頭剎那，寒生的歸墟劍印自動護主。冰晶屏障剛形成就被擊碎——站在雪巖上的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赤足散發，右手提著盞青銅燈。燈焰不是火，而是跳動的劍芒！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左胸有個貫穿傷，傷口邊緣不是血肉，而是青銅色的晶體...正中心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半截劍尖！
\"開陽...劍主？\"虞清荷聲音發顫。
男孩微笑，露出滿口青銅色的牙齒：\"我是第七個醒的。\"他指向淩九霄，\"師兄，師尊等你三百年了。\"
淩九霄劍心突然劇痛。星核視野下，男孩體內根本沒有器官，全部由劍意凝結而成。而所謂的\"青銅燈\"，實則是開陽劍的劍鞘所化！
\"你不是開陽。\"淩九霄右臂劍紋化作光刃，\"你是...\"
\"劍傀。\"男孩突然捏碎青銅燈。燈焰暴漲，在空中組成九曜星圖，\"但開陽師兄確實在這裏。\"
星圖投射到雪地上，顯出皇陵地宮深處的真實景象：九具青銅棺呈環形排列，中央跪著個被鎖鏈貫穿的老者。老者手中緊握的，正是真正的開陽劍！
\"那是...\"老者——初代右眼的化身——突然顫抖，\"當代...觀劍人！\"
男孩咯咯笑著跳下雪巖。每落一步，就有青銅劍蓮在足下綻放：\"師尊說，想要開陽劍...\"他指向淩九霄心口，\"用劍心來換。\"
紫蘇雙劍合璧，青銀劍氣斬向男孩。劍氣穿體而過，卻隻激起一陣青銅霧氣——這根本不是實體！
\"三天前開陽師兄就醒了。\"男孩身影開始消散，\"現在趕去劍閣，或許還能見到活著的守劍人...\"
最後幾個字被風雪吞沒。淩九霄星核急速運轉，突然抓住關鍵：\"不對！開陽劍主在劍閣的話，這裏的青銅棺裏是...\"
\"陷阱！\"老者猛地推開眾人。
但為時已晚。男孩完全消散的位置，突然迸發刺目青光。地宮副陵的大門轟然炸裂，滔天青銅液體如海嘯般湧來！這些液體中沉浮著無數劍器碎片，每片都帶著淩厲劍氣。
\"開陽劍獄！\"老者銀白眼眸大亮，在眾人麵前築起光牆，\"快走！去劍閣！\"
淩九霄卻逆流而上。右臂劍紋完全展開，化作銀色光翼護住全身：\"你們先走。\"他看向紫蘇，\"開陽劍主可能真在劍閣，但那裏...\"
\"也是母劍降臨的錨點。\"紫蘇咬牙拽住想幫忙的寒生，\"我們擋不住劍獄，但你能。\"
青銅液體已經漫到腰際。每滴液體都在侵蝕劍意，虞清荷的戮仙劍最先出現鏽跡。老者半邊身體被染成青銅色，卻仍維持著光牆：
\"記住！劍心可以吞噬，也可以...喂食！\"
這句話點醒了淩九霄。他不再抵抗，反而主動敞開劍心。胸口銀光大盛，如長鯨吸水般吞納青銅液體。劇痛中，他看到液體裏藏著記憶碎片——
三百年前，開陽劍主確實是第一個發現玉衡叛變的人。他將自己封入皇陵劍獄，用肉身鎮壓被汙染的星核碎片。而劍閣那邊...留著他畢生劍意所化的分身！
\"原來如此...\"淩九霄忍受著體內兩股力量的撕扯，\"開陽劍主把自己...分成了三份！\"
最後一道青銅液體被吸入劍心。淩九霄半身已經金屬化，但眼中的銀光反而更盛。他看向東方天空的青銅光柱，突然揮劍斬開空間：
\"走！劍閣那邊才是本體！\"
眾人衝入裂縫的剎那，整座雪山崩塌。青銅液體滲入地脈，向著東海方向流去。而在常人看不見的維度裏，母劍的劍尖又探入了一分...這次能清晰看到，劍格處兩隻豎瞳空缺的旁邊，第三隻眼正在成形！
裂縫另一端，東海劍閣的景象讓所有人血液凝固——
九根青銅柱矗立在廢墟上，每根都釘著一名守劍人。中央的劍塚碑已經被染成青銅色，碑前跪著個白發老者。他雙手捧著開陽劍，劍尖正刺入自己心口！
\"觀劍人...長老！\"紫蘇認出了那身裝束。
更可怕的是，天空裂痕中的母劍劍尖，正對著老者的天靈蓋緩緩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