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閉合的剎那，淩九霄的五感同時失靈。


    絕對的黑暗中，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甚至察覺不到唿吸和心跳。唯有掌心傳來慕清雪手指的溫度，證明自己尚未魂飛魄散。


    \"這是...哪裏？\"


    聲音在虛空中產生詭異的迴響。九次震蕩後，黑暗中亮起九盞青銅燈，呈環形懸浮。燈光映照出的景象讓淩九霄渾身發冷——他們站在一麵巨大的青銅鏡上，鏡中倒映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三千年前的太虛遺跡內部！


    \"鏡中鏡...\"慕清雪左眼的月牙瞳孔自動旋轉，\"我們就在太虛遺跡內部，看到的卻是遺跡過去的影像。\"


    淩九霄蹲下身，指尖觸碰鏡麵。觸感不是冰冷的青銅，而是某種有生命的、微微搏動的物質。更詭異的是，當他試圖移開手指時，鏡麵竟像粘稠的液體般纏了上來！


    \"別動！\"慕清雪突然厲喝，\"這是太虛真靈的識海外層，一旦被吞噬...\"


    話音未落，鏡麵突然掀起波瀾。九個漩渦同時出現，每個漩渦中心都浮現出一段記憶碎片：有淩太虛與道侶共修的畫麵，有紫雷真人被暗算的場景，甚至還有...淩九霄前世被楚無涯背叛的瞬間！


    \"它在讀取我們的記憶。\"淩九霄強行掙脫鏡麵束縛，\"必須找到核心。\"


    話音剛落，九盞青銅燈突然移動起來，在虛空中勾勒出一條蜿蜒小徑。小徑盡頭是一扇微型門扉，樣式與太虛門一模一樣，隻是尺寸不足三尺高。


    \"小心陷阱。\"慕清雪拉住他，\"最初身可能已經...\"


    \"不，這是蘇清玥留下的路標。\"淩九霄指向最近那盞燈，燈座底部刻著細小的蘇家徽記，\"她燃魂三次，就是為了給我們指路。\"


    兩人沿著燈徑前行，每走一步，身後的燈光就熄滅一盞。當最後一盞燈熄滅時，那扇微型門扉突然擴大，變成正常尺寸的太虛門。門扇上九條雷龍浮雕缺了一條——正是當初吞下蘇清玥的那條！


    \"以魂為引...\"淩九霄突然明白過來，\"蘇清玥用自己補全了太虛門缺失的部分。\"


    慕清雪伸手撫摸門上的龍紋，龍眼突然亮起青光。一個模糊的虛影從門縫中滲出，依稀是蘇清玥的模樣：


    \"少主...門後是太虛真靈的本源...但最初身已經...\"


    虛影突然扭曲，變成最初身那張可怖的臉：\"來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們了！\"


    門扇轟然洞開，狂暴的吸力將兩人卷入。天旋地轉間，淩九霄看到一片無法形容的空間——這裏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無數記憶碎片如星辰般懸浮，中心處懸浮著一團紫青交織的光球。


    那就是太虛真靈的本源！


    \"終於...終於到了...\"最初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淩九霄轉頭，看到九個最初身的身影從不同方向走來，每個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憤怒、貪婪、痛苦、癲狂...


    \"九世執念...\"慕清雪聲音發抖，\"他把前八世的執念都具現化了！\"


    淩九霄握緊三劫杖，發現杖身上那顆一直閉著的第三顆眼珠，此刻正在劇烈顫動。他福至心靈，突然將短杖刺向自己的元嬰！


    \"你幹什麼？！\"九個最初身同時驚唿。


    短杖貫穿元嬰的剎那，第三顆眼珠終於睜開——那是一隻清澈如水的眼睛，瞳孔中映照著淩太虛與道侶相依的背影。


    \"這才是...真正的太虛之眼...\"淩九霄嘴角溢血，\"看破虛妄...照見本真...\"


    太虛真靈本源突然光芒大盛。九個最初身的身影開始扭曲變形，最終融合成一個白衣少年——那是最初身最原始的模樣，額心還沒有\"虛\"字印記，雙眼也未被血瞳汙染。


    \"不...這不可能...\"少年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你怎麼能...\"


    \"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的第九世。\"淩九霄擦去嘴角血跡，\"我是淩太虛留下的最後一道保險——專門為清除你這具失控的三屍而存在！\"


    慕清雪突然飄浮而起，左眼月瞳完全化作紫色。太虛真靈本源分出一縷紫光沒入她眉心，她頓時發出空靈的聲音：


    \"太虛非虛，真靈不滅。道侶同心，方見本真。\"


    這句話像鑰匙般打開了某個禁製。本源光球突然分裂，化作兩道流光分別沒入淩九霄和慕清雪體內。他們的元嬰自動離體，在半空中相擁相融，最終化作一柄紫青交織的長劍！


    \"太虛劍...\"白衣少年麵如死灰，\"你們竟然...\"


    長劍自動飛向少年，輕描淡寫地一劃。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炫目的光芒，少年就像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痕跡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整個空間開始崩塌。淩九霄抱住虛脫的慕清雪，看到無數記憶碎片如雪花般消融。最後時刻，蘇清玥的虛影再次浮現：


    \"少主...快走...遺跡要...\"


    一道血色雷霆劈開虛空，裹挾著兩人衝出遺跡。當他們重重摔在玄天宗廢墟上時，身後的青銅宮殿虛影正在消散。最初身不甘的咆哮迴蕩在天際：


    \"這不算完！太虛真靈尚未...\"


    聲音戛然而止。淩九霄艱難地爬起來，發現手中多了一物——那柄由雙生元嬰化成的太虛劍。劍身紫青流轉，劍柄處鑲嵌著兩顆眼珠：一紫一藍。


    慕清雪昏迷不醒，但左眼的月牙瞳孔已經恢複正常。更奇怪的是，她右手緊握著一塊青銅碎片，上麵刻著半個\"虛\"字。


    \"我們...贏了？\"淩九霄喃喃自語。


    迴答他的是一聲清脆的\"哢嚓\"。三劫杖上的太虛之眼突然碎裂，裏麵飄出一縷青煙，在空中組成蘇清玥最後的笑臉：


    \"恭喜少主...但記住...葬仙陵裏那個白衣人...才是...\"


    青煙消散未盡，遠處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巨響。淩九霄轉頭看去，隻見玄天宗最深處的地麵正在裂開，一座青銅巨碑破土而出。碑上三個血字觸目驚心：


    【葬仙陵】


    碑頂站著那個戴青銅麵具的白衣人，他手中把玩的，赫然是另外半塊刻著\"虛\"字的青銅碎片！


    \"遊戲才剛開始呢，第九世。\"白衣人輕笑，\"畢竟...\"


    \"我才是被葬在仙陵裏的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