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萬千劍意匯聚而成的人形輪廓並不穩(wěn)定，邊緣不斷有赤紅流光剝落。但當(dāng)他伸手握住焚天古劍的瞬間，整個歸墟漩渦都為之一滯。
\"焚天前輩？\"淩九霄試探性唿喚，鐵劍上的七顆星辰微微發(fā)燙。其中代表焚天劍意的那顆星辰雖然依舊暗淡，卻開始有規(guī)律地脈動，如同複蘇的心跳。
人形輪廓沒有立即迴應(yīng)。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那裏不斷有劍意溢出又重組，顯然這具身體無法長久維持。
\"隻是一縷殘念罷了。\"人形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千萬個迴聲的疊加，\"本體還在仙庭的化劍爐裏受苦。\"
枯枝古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上剛被淨(jìng)化的金芒又有複燃跡象：\"焚天！你明明已經(jīng)...\"
\"已經(jīng)臣服？\"人形冷笑，握著焚天古劍的手突然收緊，\"枯榮，你我相識三千年，可曾見我焚天向誰低過頭？\"
這句話讓其餘五把古劍同時鳴響，各自綻放出獨特劍光。五道劍光交織成網(wǎng)，將枯枝古劍牢牢鎖住。
淩九霄敏銳地注意到，焚天人形說這話時，胸口位置隱約有金色鎖鏈的虛影閃過——與他在法則之海看到的仙庭鎖鏈一模一樣！
\"前輩，您體內(nèi)的鎖鏈...\"
\"眼力不錯。\"焚天殘念操控古劍指向自己胸口，\"九曜鎖仙鏈的本體。仙庭那幫雜碎把它種在我的劍心裏，以為這樣就能控製焚天劍意。\"
他突然揮劍斬向枯枝古劍：\"卻不知我早將核心劍意分散藏於各個弟子體內(nèi)！\"
枯枝古劍被這一劍劈得金芒四濺，發(fā)出淒厲尖嘯：\"你瘋了？！我們七極本是一體...\"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讓你汙染歸墟！\"焚天殘念的形體開始崩潰，但劍勢絲毫不減，\"曦和當(dāng)年就看出你有問題，可惜...\"
話未說完，枯枝古劍突然自爆！恐怖的衝擊波將歸墟漩渦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外界景象——那裏不再是洞窟頂部，而是浩瀚星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星空深處懸浮著一扇青銅巨門，門縫中正滲出粘稠的金色霧靄。
\"天門！\"紫蘇的光明劍自動護主，在身前結(jié)成光幕，\"仙庭的總?cè)肟冢"
爆炸餘波中，焚天殘念幾乎完全消散。他用最後的力量將焚天古劍擲向淩九霄：\"小子，接劍！記住，七極合一時...\"
古劍入手瞬間，淩九霄如遭雷擊。海量信息順著劍柄湧入識海，那是焚天劍祖三千年修行的全部感悟。最震撼的是其中一段記憶碎片——年輕時的焚天站在青銅門前，門內(nèi)伸出的不是鎖鏈，而是一隻蒼白的人類手掌！
\"那是...\"淩九霄還未來得及消化這段記憶，其餘五把古劍已經(jīng)環(huán)繞著他飛旋起來。
山嶽重劍發(fā)出渾厚聲音：\"焚天選擇了你，我們自然追隨。\"
流水軟劍輕吟：\"但七極合一需要載體，你的身體...\"
\"我可以！\"紫蘇突然上前，光明劍主動與其他古劍共鳴，\"母親留下的劍種能平衡不同劍意。\"
雷霆闊劍質(zhì)疑：\"光明道與劍道終究有別...\"
\"不，是一樣的。\"淩九霄突然開口，鐵劍上的七顆星辰依次點亮，\"你們看。\"
隨著星辰亮起，鐵劍表麵浮現(xiàn)出細(xì)密的紋路——那赫然是紫蘇的光明劍紋！更神奇的是，這些劍紋正與其他古劍產(chǎn)生共鳴，形成微妙的平衡。
五把古劍沉默片刻，突然同時調(diào)轉(zhuǎn)劍尖，指向歸墟漩渦的缺口：\"來不及細(xì)說了，天門已開，仙庭的巡界大軍馬上就到。\"
\"我們該怎麼做？\"紫蘇緊張地看著星空深處，那裏已經(jīng)有金甲身影浮現(xiàn)。
\"七劍歸位，重開歸墟！\"五把古劍齊聲迴應(yīng)，\"但缺了枯榮劍，需要你們補全！\"
淩九霄聞言，毫不猶豫地將焚天古劍與鐵劍相觸。兩劍接觸的剎那，鐵劍上的第七顆星辰突然大放光明，將焚天劍意完全吸收。
\"紫蘇，光明劍！\"
紫蘇會意，將光明劍抵在鐵劍上。六顆星辰同時投射光束，在劍身上勾勒出第六道劍痕——正是代表枯榮劍意的位置！
\"以光明補枯榮？\"流水軟劍驚訝道，\"這思路...\"
\"是曦和當(dāng)年的構(gòu)想。\"山嶽重劍沉聲道，\"開始吧！\"
六把古劍突然解體，化作純粹劍意洪流湧入鐵劍。淩九霄隻覺一股難以形容的偉力在體內(nèi)炸開，七種截然不同的劍道真意瘋狂衝刷著每一條經(jīng)脈。
\"啊——！\"他忍不住跪倒在地，鐵劍插入地麵。劍身上的七顆星辰脫離飛出，在頭頂組成北鬥陣型。紫蘇見狀立即將光明劍拋向陣中，劍身恰好填補了天樞星的位置。
\"淩大哥，堅持住！\"紫蘇雙手結(jié)印，額頭劍紋飛出無數(shù)光絲連接七顆星辰，\"我在平衡劍意衝突！\"
淩九霄渾身毛孔都在滲血，但眼神越發(fā)清明。他感受到七極劍意正在體內(nèi)形成微妙平衡，尤其是那顆新生的\"光明星\"，完美調(diào)和了其他劍意的衝突。
\"原來如此...\"他艱難站起，握住插在地上的鐵劍，\"七極合一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
鐵劍突然發(fā)出清越劍鳴，劍身上浮現(xiàn)完整的七星圖案。更驚人的是，劍格處緩緩睜開一隻豎瞳——那瞳孔中倒映著青銅門後的景象！
\"天門之眼？！\"雷霆闊劍的聲音從鐵劍中傳出，\"這小子體內(nèi)怎麼會有...\"
淩九霄也震驚不已。這隻豎瞳帶給他的熟悉感，竟與青冥劍界毀滅時，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隻眼睛一模一樣！
\"沒時間深究了！\"山嶽重劍催促道，\"仙庭大軍已至！\"
星空中的金甲身影越來越近，數(shù)量之多令人絕望。他們乘坐的戰(zhàn)船不再是青銅材質(zhì)，而是某種半透明的晶體，船身上跳動著與劍意極為相似的波紋。
\"道紋戰(zhàn)艦！\"光明劍中傳出曦和的殘念聲音，\"仙庭用劍修劍氣培育的戰(zhàn)爭兵器！\"
淩九霄深吸一口氣，舉起完成蛻變的鐵劍。此刻這把劍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鐵劍\"——通體晶瑩如琉璃，劍身內(nèi)流淌著七色光河，劍格處的豎瞳不斷開合，每次開合都有微型劍陣生成。
\"紫蘇，幫我穩(wěn)住後方。\"他輕聲道，\"我要試試真正的...萬道歸一劍。\"
紫蘇點頭，光明劍在虛空劃出完美圓環(huán)。圓環(huán)內(nèi)浮現(xiàn)出光明道最高防禦劍陣\"曦和鏡\"，恰好映照出撲來的仙庭大軍。
淩九霄揮劍的動作很慢，仿佛劍身重若千鈞。但隨著劍鋒移動，歸墟漩渦開始逆向旋轉(zhuǎn)，無數(shù)劍修的殘念從中飛出，主動融入劍光。
當(dāng)劍勢達(dá)到頂峰時，鐵劍上的豎瞳突然大睜。一道無法形容色彩的劍光迸射而出，所過之處，道紋戰(zhàn)艦如同陽光下的泡沫紛紛破裂。那些金甲修士更是不堪一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化為最基礎(chǔ)的能量粒子。
\"這是...\"紫蘇瞪大眼睛，\"劍道本源？！\"
\"不完全是。\"淩九霄自己也有些茫然，\"好像摻雜了其他東西...\"
話未說完，星空深處的青銅門突然震動。門縫中滲出的金霧劇烈翻騰，凝聚成一隻遮天巨手抓向歸墟缺口！
\"仙尊出手了！\"六把古劍同時預(yù)警，\"快閉合歸墟！\"
淩九霄本能地再次揮劍，但這次劍光劈在巨手上隻留下淺淺傷痕。更糟的是，劍格豎瞳因此流血，顯然已經(jīng)超負(fù)荷運轉(zhuǎn)。
\"來不及了...\"紫蘇突然將光明劍插入地麵，雙手結(jié)出一個古老劍印，\"淩大哥，記得母親留下的那句話嗎？\"
淩九霄一怔，隨即想起光明劍傳承中的信息：\"雙劍合璧，可開天門...你是想？\"
\"不是開，是關(guān)！\"紫蘇的頭發(fā)無風(fēng)自動，全部變成純粹的金色，\"用反向共鳴！\"
她不等淩九霄迴應(yīng)，整個人已經(jīng)化作流光融入光明劍。劍身暴漲千倍，如同一根天柱橫亙在歸墟缺口前。
淩九霄瞬間明白她的意圖。他強忍經(jīng)脈欲裂的痛苦，將鐵劍與光明劍相抵。兩劍接觸的剎那，青銅巨門突然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那隻巨手也被無形力量拉扯著縮迴門內(nèi)。
\"不——！\"門後傳來震怒的咆哮，\"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麼！天門之後是...\"
歸墟漩渦終於完全閉合，將後半句話隔絕在外。淩九霄癱坐在地，鐵劍上的豎瞳已經(jīng)閉合，七顆星辰也暗淡無光。光明劍恢複原狀落在身旁，紫蘇從劍身中分離出來，臉色蒼白如紙。
\"成功...了？\"她虛弱地問。
淩九霄正要迴答，突然瞳孔收縮——枯枝古劍自爆的位置，一縷金芒正在重組！
\"小心！\"他撲向紫蘇，卻見那金芒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射入他鐵劍的豎瞳中！
劇痛襲來，淩九霄捂著眼睛倒地。鐵劍劇烈震顫，劍身上浮現(xiàn)出與仙庭鎖鏈相同的金色紋路。更可怕的是，他腦海中響起枯榮劍祖的聲音：
\"終於...得到天門之眼了...\"
紫蘇想上前幫忙，卻被突然浮現(xiàn)的劍意屏障彈開。六把古劍從鐵劍中飛出，試圖鎮(zhèn)壓異變，但那金芒狡猾地躲進豎瞳深處。
\"淩大哥！\"紫蘇的光明劍瘋狂攻擊屏障，卻無法突破。
淩九霄在痛苦中掙紮，感覺有異物正在侵蝕神識。就在危機時刻，他體內(nèi)那顆曦和留下的劍種突然發(fā)光，在識海中形成保護罩。
\"曦和...你連這都算到了？\"枯榮的聲音充滿怨恨，\"但沒用的，仙尊已經(jīng)...\"
劍種突然爆開，化作無數(shù)光劍刺向金芒。淩九霄趁機調(diào)動七極劍意圍剿，終於在神識深處將枯榮殘念暫時封印。
\"暫時...安全了...\"他大汗淋漓地坐起，發(fā)現(xiàn)鐵劍上的金色紋路已經(jīng)褪去，但豎瞳變成了淡金色。
紫蘇扶住他：\"怎麼樣？\"
\"像是腦子裏住了個房客。\"淩九霄苦笑，\"不過也因禍得福...\"
他心念一動，豎瞳微微睜開。這次沒有疼痛，反而能清晰看到周圍環(huán)境中流動的劍意軌跡——包括六把古劍內(nèi)部的核心符文！
\"這是...枯榮劍的洞察之眼？\"流水軟劍驚訝道。
淩九霄點頭：\"他本想侵占我的身體，卻反被我吸收了部分能力。\"說著看向紫蘇，\"你的光明劍紋好像也進化了。\"
紫蘇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劍紋從額心蔓延到了右臉頰，形成精美的羽狀花紋。她嚐試催動劍意，發(fā)現(xiàn)能輕易調(diào)動歸墟內(nèi)殘存的劍修意誌。
\"我們這是...\"
\"半步劍祖。\"山嶽重劍沉聲道，\"雖然力量還遠(yuǎn)不及全盛時期的七極，但已經(jīng)觸摸到門檻。\"
雷霆闊劍卻憂心忡忡：\"問題是枯榮沒死透。他與仙尊有特殊聯(lián)係，恐怕...\"
話未說完，整個歸墟突然劇烈震動。遠(yuǎn)處虛空裂開一道縫隙，傳出焚天劍祖本體的痛苦嘶吼：
\"快走！仙尊啟動了化劍大陣，他要強行煉化所有劍修...啊！\"
嘶吼戛然而止，縫隙中飄出一縷赤紅劍意，融入淩九霄的鐵劍。鐵劍因此恢複了些許光澤，但眾人的心情卻沉到穀底。
\"化劍大陣...\"光明劍中曦和的殘念聲音發(fā)顫，\"那是要抽取所有劍修的本源，孕育某種東西...\"
淩九霄突然想起焚天記憶中的那隻蒼白手掌：\"仙尊...是人類？\"
六把古劍同時沉默，這個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一切。
紫蘇握緊光明劍：\"現(xiàn)在怎麼辦？\"
\"先離開歸墟。\"淩九霄看向四周，\"這裏應(yīng)該還有其他出口...\"
\"有。\"山嶽重劍指向地麵，\"歸墟劍碑的碎片可以構(gòu)成傳送陣。但需要定位一個安全坐標(biāo)。\"
淩九霄和紫蘇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青冥劍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