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跟在那條魚仗人勢,趾高氣揚的鯛魚身後遊進了大海更深處,一片沒有被【照壁無影】照亮的地方。
果然看到了一片被打理地整整齊齊的海藻田。
還有不下四五隻大大小小的猴腦海膽,正趴在肥厚的海藻葉片上大快朵頤,甚至能透過海水傳導(dǎo),聽到“咯吱咯吱”響個不停的咀嚼聲。
十萬海珍的本事大,食量自然也更大,明顯都是大胃王。
海膽的習(xí)性是喜陰不喜光,可能是因為沉船附近太亮,那群猴腦海膽受驚逃跑後,大部分轉(zhuǎn)移到了這裏,開始禍害這一條鯛魚的菜地。
王澄也找到了它們在海底移動留下的獨特痕跡。
環(huán)顧四周後,配合【四海通寶】望氣,確定供養(yǎng)這些十萬海珍的“海藻自助餐廳”應(yīng)該不止一兩處,受害者也遠遠不止一條。
如果繞著這片海域仔細搜尋一圈,應(yīng)該有很大概率找到其他的海藻田和猴腦海膽群,甚至有可能做到可持續(xù)性收割。
“一開始我以為隻能撿個金蛋,沒想到這裏竟然藏著一隻金雞,這下是真的發(fā)財了!
水下環(huán)境遠遠比海麵複雜,望氣術(shù)受到的幹擾太大,珊瑚、海蚌、玳瑁、其他珍稀海魚都有寶光,不能專門鎖定猴腦海膽。
現(xiàn)在有了雀鯛帶路,一切都不是問題!
啪!
王澄還在想入非非,那條雀鯛已經(jīng)甩著尾巴在他後背上來了一下,伸出魚鰭朝著身邊最近的海膽指了指。
像是在催促他趕快幹活。
雖然王澄心裏莫名有一種昆侖奴被奴隸主用鞭子抽打著摘棉花的既視感,但看在雀鯛帶路的功勞上,決定不跟這種野魚一般見識。
探出生鐵鉤和金剛兜就把它指的那隻大海膽給撈進了兜裏。
熟能生巧,很快就撈走了海藻田裏三隻最大的,剩下的兩隻還太小了一點,準備借鯛魚兄弟的這片菜地養(yǎng)上兩天再來收割。
而且加上前麵撈的兩隻,先後一共撈了五隻,王澄已經(jīng)明顯感覺有些控製不住網(wǎng)兜裏這些猴腦海膽的劇烈掙紮。
知道這就是自己目前的極限,先把這些寶貝轉(zhuǎn)化成實力明後天再撈。
於是,對那條鯛魚豎起大拇指讚道:
“你滴,良魚大大滴好!
等我?guī)湍愠炅诉@片地,下次再有七大姑八大姨需要幫忙,繼續(xù)來找我。
這除蟲的活我承包了。”
擔(dān)心這傻魚腦子太小聽不明白,目光又落到兩隻小號的海膽身上,強忍著肉疼,用生鐵鉤敲碎了一個,露出內(nèi)部鮮嫩的海膽黃。
雀鯛跟惡鄰居鬥智鬥勇了這麼久,顯然也是識貨的,知道這些可惡的海膽遠比自己種的海藻好吃,隻是以前吃不到而已。
連忙像惡狗撲食一樣撲上去,狼吞虎咽地把五片肉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青春沒有售價,鄰居入口即化。
好吃!
王澄默默給自己點了一個讚,“分錢”這種優(yōu)良品質(zhì)無論是對有智慧的人類手下,還是對這種傻乎乎的帶路黨都有奇效。
有鮮嫩的海膽釣在前麵,不怕它不給自己賣力。
隨後才帶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重新返迴水麵。
卻沒有注意到,身後那條雀鯛在吃完一顆猴腦海膽後,眼中漸漸有光彩凝聚,野獸的蒙昧也消散了不少,明顯是一副靈智大開的樣子。
鯛魚,或者新生的“鯛魚精”喜不自勝,甩著尾巴在原地遊了一圈,指著王澄的背影吐出氣泡:
“我代表海底所有勤勤懇懇種田的小老百妖宣布,這隻四腳怪物是...益蟲。!”
噗通!
王澄翻身上船,水上鯊魚皮水靠離水自幹,張文立刻上前幫他擦幹頭發(fā),裹上一件暖烘烘的熊皮大氅。
發(fā)現(xiàn)韓淑書也解決了一部分死倒,提前一步迴到船上休息,也在裹著皮裘烤火,於是提議道:
“韓師妹,我們的時間還很寬裕。臘月的海水太冷,安全起見,不如明天再繼續(xù)?”
“也好。我聽王師兄的。”
韓淑書從善如流,又吹了一下那根骨笛,頭頂盤旋的那隻巨大金色鷁鳥重新鑽迴尾翼消失不見,海底也跟著暗淡下去。
雙方人馬早就對王澄十分信服,聞令立刻舞動船槳,幾艘小船飛速上岸返迴營地。
王澄換好衣服,迫不及待地用匕首撬開了一隻堅硬的海膽殼。
這一隻比雀鯛吃的那隻成熟許多,殼裏麵滿滿都是橙黃色膏體,整體呈現(xiàn)出猴腦一樣布滿溝迴的模樣。
外觀雖然一言難盡,但一陣濃縮著海洋精華的鮮甜味卻讓人食指大動。
王澄吃過的名貴海鮮也不少,單以味道來說,卻少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存在。
“冷知識,海膽可食用的部分其實是它的生殖腺,蟹黃也是一樣的東西。
但是,隻要心裏不想,這玩意兒卻是意外的美味。”
沒有任何多餘的加工,王澄直接挑起一大塊塞進嘴巴裏。
腹中升起暖流,渾身燥熱,帳篷外大寒節(jié)氣本來有些刺骨的寒風(fēng)都變得涼爽起來。
以供養(yǎng)法默念自己的願望,也是自己最堅決的執(zhí)念: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平了他,平了他...”
同時配合【辰龍吐納術(shù)】,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燥熱迅速平複,腦海中升起一絲清涼。
有了這種係統(tǒng)性的“供養(yǎng)法”傍身,果然比原本錘煉精氣的效率更高。
王澄對這一門根本修行法也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悟: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財神殿前我長跪不起。
右眼跳災(zāi)我嗤之以鼻,左眼跳財我深信不疑。
所以,人到底是在拜神,還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不管執(zhí)念是好是壞,隻有以一點執(zhí)念為錨,這‘供養(yǎng)法’才算是有了筋骨。
自己虔誠拜求自己實現(xiàn)的願望、執(zhí)念,就是心燈中最關(guān)鍵的那一點燈芯!
執(zhí)念可能是長期的,也可能是短期的,越是長期堅持就越不需要時時修剪,道行提升的就越快。
所以佛家才最喜歡發(fā)宏願。
許多神道職官或許不懂供養(yǎng)法,卻也在長久的修行中無意間貼近這種修行方式,產(chǎn)生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執(zhí)念。”
神道職官都是俗世裏的俗人,俗世欲念纏身,最強烈的願望大多出自欲望。
這也就怪不得當(dāng)初王澄想要找?guī)煾,在碼頭上瞧了那麼多職官,卻大多是些五毒俱全的奇葩了。
他們心境修行不入正法,自己都修不明白,就更不用說教別人。
王澄目前的職官品秩可能比不上他們,但靠著這份體悟,也足以做大多數(shù)野生職官的一字之師。
從這一天開始,王澄便天天跟韓淑書一起下海,找那個良魚帶路黨一起去抓猴腦海膽。
有了願望、執(zhí)念鎮(zhèn)壓,本就沒有什麼瓶頸的心光飛速壯大。
船上雖然沒有鮮桃,也沒有不耐儲存的香蕉。
好在儲備的物資裏有幾包桃子蜜餞,破掉了會導(dǎo)致像猴子怪叫的副作用,沒有敗壞王澄偉岸的形象。
他對手下的疍民班底也沒有吝嗇,給他們也分潤了一些海膽。
麾下的兩位資質(zhì)不俗的一縣之才,十七歲的張文得到了王澄“賣”給他的【夜叉棍法】,本就隻差臨門一腳。
十九歲的張武苦修【破浪八刀】多年,自己一步一個腳印也來了突破的門口。
兄弟兩個先後點亮心光,命運因王澄而徹底改變。
期間韓淑書也把沉船裏的死倒全都清理幹淨(jìng),隻等臘月二十的候應(yīng)【水澤腹堅】正式發(fā)掘,開啟神道科儀。
直到臘月十九,也就是這次打撈工作正式動手的前一天。
王澄先後吃掉了九顆猴腦海膽。
體內(nèi)熱流前所未有的澎湃壯大,心燈的一豆燈火越燒越旺,最終徹底燒透了頭頂、雙肩。
福、祿、壽三火光芒大盛,本來白色的心光漸漸染上了一絲赤紅,然後一抹赤色越來越亮。
唿——!
忽有一陣暖洋洋的熱風(fēng)從王澄體內(nèi)刮出來,身周三丈三範(fàn)圍內(nèi)的陰寒都被瞬間驅(qū)散了大半。
卻是在悄然之間已然突破了下三品的最後一關(guān):命火純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