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賢一路過來,路上所見皆是荒涼的曠野,他都想調頭迴去了。
直到見著落風鎮新修的城牆。
目光一滯,“落風鎮什麼時候修了這麼一堵新城牆了?”
他父王又給北齊送銀子了?
還是他妹妹這個戀愛腦,把嫁妝送給陸世子用了?
這城牆修這麼好,還修得這般與眾不同。
“外麵抹的這種叫什麼?”
不是青磚,也不是泥坯填的茅草。
幾個守城門的士兵搖頭,“我等不知。聽說是一種新的建築用料。”
柳思賢本來也沒多關心,就順嘴一問。見問不出什麼,並不在意。又說想登城牆,卻被拒絕了。
“世子有令,落風鎮乃邊塞要鎮,不允許百姓私自登上城牆。”
柳思賢生怕他悄悄來落風鎮的消息被傳到他妹夫嘴裏,也沒堅持。
進了落風鎮,雖沒有想像中那麼破敗,可跟紙碎金迷的興元府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落風鎮有何好的去處?”就這破地方,他能呆兩天都算長的了。
一臉嫌棄。
請的向導便說道:“鎮上有一間烤肉鋪,烤的肉味道很是不錯,天天排長隊。”
柳思賢什麼好的沒吃過。不置可否。
這向導見他賞銀給的大方,生怕他調頭走人,便又說有一間春風樓,正好今日重新開業。
“春風樓?”柳思賢眼睛一亮,是他認為的那種?
他妹夫能同意做為邊塞要鎮的落風鎮,做這種生意?
“那小爺得去看看。”
春風樓重新開張,改頭換麵。
還是娛樂場所,殼子沒變,但裏麵的內容變了。
柳思賢進來,眼睛就是一亮。
大堂裏一高臺,兩邊樂師在彈奏著輕柔的音樂,中間一麵半丈長的大鼓,一位麗人正在上麵翩翩起舞。
美人身著清涼,打扮很是與時下不同,四肢及腰間掛著鈴鐺,隨著舞蹈丁零作響,很有一番異域風情。
美人足尖輕點,旋轉跳躍,微風帶著衣袂翻飛,帶起香風陣陣。
引得客人連聲叫好。
柳思賢看得有點癡了。
過去他看過的舞蹈跟這一比,就像是爛大街的俗物。
金媽媽多眼尖啊,見著他,立刻帶著紅袖朝他走過來,“貴客駕臨,本店蓬蓽生輝。”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看不懂誰。
這是一條大魚。
這兩位盯上他的銀子。
“你是店裏的媽媽?”
“是,正是小婦人。”
“小女紅袖。見過貴人。”
柳思賢放肆打量紅袖,攬過她,“小爺頭一迴來,給爺好生介紹介紹?”
開始動手動。
想著世子妃對春風樓的定調,金媽媽一臉肉疼地擠開兩人,“這位客人頭一迴來?怪不得麵生。”
柳思賢剛要生氣,金媽媽已引得他坐到距離舞臺最近的視野最好的位置上。
“客人不嫌棄,那小婦人跟您介紹介紹?”
誰願意讓一個半老徐娘伺候。
但舞臺上美人的舞著實跳得不錯,樂師彈奏的曲子也好聽,都是他不曾聽過的。
便耐著性子聽金媽媽介紹……
“世子妃出的主意?不讓做皮……生意?”
那他來這裏還有什麼趣。還有管氏,都管起落風鎮的生意了?
誰給她的權力?陸世子?柳思賢眉頭皺了皺。
聽著耳邊悅耳的鼓聲,下意識把那些困惑撇開。
笑著往腰上一拍,“要是沒什麼好的節目,小爺的銀子可是不好出的。”
“貴人能來,就是給我們麵子了。”
金媽媽嘴裏說著不在乎銀子,目光卻一直盯著對方的腰包。
“咱們新排了好幾個節目,一定讓貴人滿意,貴人一會不後悔來這一趟。”
後麵的節目果然讓柳思賢滿意的很。
許是沒見麵這樣大型的舞蹈節目,這樣新穎的表現形式。也沒聽過這樣的曲子,且花樣還挺多,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且這些美人又懂得調動客人的氣氛,還拉著客人互動,這般就很是熱熱鬧鬧。
席間金媽媽又安排了一位美人,和紅袖一起伺候,兩人把從管月嬈那裏學來的遊戲教給柳思賢,他一玩就上癮了。
連那個讓他耳目一新的客棧都沒能把他吸引迴去。
和幾個美人光玩遊戲就玩到深夜。
子時末,是管月嬈要求的關門時間,柳思賢雖不滿,但沒有反抗,被下人扶了迴去。
臨走還朝金媽媽說道:“今夜小爺還來。”
“好好好,那小婦人讓人還把房間給公子留著。”
捏著鼓囊囊的荷包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位爺光打賞的銀子就夠她們忙活好幾個月的。更別說留下的銀子了。
做遊戲輸的銀子用幾個匣子裝都裝不完。
又菜又愛玩。
金媽媽恨不得這樣的人多來幾個。
昨日開張,雖然放出風聲,吸引了樂平縣一些紈絝子弟來獵奇,但所有客人加起來的消費都不如這位姓柳的小爺。
雖世子妃對營業時間有要求,子時末是最後的營業時間,但是她們如今僅賣藝表演節目,陪客人玩遊戲,白天也能開業。
想著如此這般也好。
如果能堂堂正正活著,哪個女人願意做那種事呢。
捏著荷包,美美地迴去睡覺去了。
這一夜,管月嬈也讓人盯著春風樓的動靜。
聽說她們真沒做什麼皮肉買賣,鬆了一口氣。
陸世子既然把落風鎮當成邊塞要鎮來防,落風鎮來往的將士會越來越多,春風樓就不能做那種生意。
她也不願意守家衛國的將士進那種場館。
如今隻把春風樓當成另一種娛樂場館,弄些好看的,好玩的,有趣的能消遣的節目,再做些別地沒有的好吃的。
也能吸引來落風鎮的客商來消遣,還能做成普通百姓都可以進來消費的場所。
如此也少不了收入。
柳思賢被春風樓新奇的歌舞吸引,又在春風樓吃了烤肉,吃了許多別的地方沒有的美食,很是流連忘返。
在春風樓狠狠消磨了幾日。
這才想起他來落風鎮的目的。
收拾了一番,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花孔雀,大搖大擺地登門。
“柳思賢?”什麼人物?
管月嬈記憶裏沒有這號人。
“說是北燕王的嫡次子,那個柳氏的胞兄。”沈嬤嬤向管月嬈解釋。
“是柳氏的兄長啊。”
管月嬈歪頭想了想,柳氏與陸尚安大婚那日,堂上確實有位柳氏的兄長。但不知是不是這位。
“小姐可是要見他?”
不知對方請見小姐是何目的。不在北燕富貴榮華之地呆著,怎麼跑落風鎮來了。
沈嬤嬤很是不解。
“不見。”
柳氏的兄長,見她能是什麼好事。她和他有什麼好見的。
柳思賢正抻著身上的華服,又檢查一番身上掛的金的玉的,很是滿意。臉上堆著笑。
美人在落風鎮一年了,估計被催殘得不行。就盼著有人能拉她出泥沼。
一會小爺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富貴。
到時還不哭著喊著跟小爺走?
正噙著笑,坐在門房裏頗有耐心地等。
結果,晴天霹靂。
“什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