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月嬈不肯鬆口,陸尚安亦不肯妥協。
二人僵持。
最後,陸尚安暗自歎了一口氣,離開。
當夜連留園都不住。去了她開的那個客棧。
客棧高價賣他龍井茶的掌櫃不在了,換了別人。大堂裏,少少幾桌客人。但比他初次登門時已經好很多了。
“掌櫃的,生意可好?”喬裝打扮過的陸尚安在大堂坐下,向掌櫃打聽。
也不過是隨口問問,落風鎮的情況,都有眼線仔細迴稟給他。
包括她名下的田地,鋪子。
“還過得去。夥計的工錢能賺出來。”
一邊給他沏茶一邊迴他。
這人雖長相普通,但氣質不容忽視。掌櫃見店裏沒事,又見他問話,遂坐下與他攀談。
聊了幾句,陸尚安扔了一塊銀角,“要間上房。”
“好勒!”掌櫃應得高興。
立刻讓夥計把他領去上房。
進了上房,進了淋浴室,擰一擰開關,溫熱的水流向他傾泄而來,浴室裏不一會就氤氳成一片。
洗了大半個時辰,陸尚安才用帕子擦著頭發走出來。
坐在桌前,細細觀察這一切。
這秋冬日,能洗上這樣的熱水澡,估計過路的客商都願意改變路線,進到這鎮裏來,在這客棧住上一兩晚。
如此,這客棧也就盤活了。
這樣的浴室,這樣的巧思,也不知如何做的,比王府裏他的浴池用著還舒服。
軍中若是弄這樣一排……
不知問問她如何製作的,她會不會告訴自己?亦或是認真跟自己算銀錢?
陸尚安就笑了。
那女人,鑽錢銀裏去了。
能把這樣的巧思用到客棧裏來,留園裏必也是修了這樣的浴室。而且她自己用,肯定比客棧還修得好。
想到她不肯讓自己留宿主院,陸尚安又黑了臉。
氣得重重哼了聲。
女人,簡直不知所謂。他常去留園,宿在主院,也能震懾外頭起心思的人,至少對她和兩個孩子來說也是一種庇護。
這女人,還把他往外推!
留園裏,管月嬈把人氣走後,沈嬤嬤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了。
“小姐,你到底怎麼想的?你是妻他是夫,他好不容易過來,你還把他往外推?世子留在主院,外人看來,至少他心裏有小姐,有兩位小公子。”
這不比他不聞不問來的好?
而且小姐長得天姿國色,還收攏不住他的心?
“小姐才是正妻,何必把正妻的權利讓出。”何必把自己過得像等丈夫上門的小妾。
很是不理解。
管月嬈聽她叨叨隻覺得頭疼,“他留宿主院,你家小姐和兩位小公子,不怕被那位的妒火燒了?”
女人的嫉妒心何其可怕。
“小姐是正妻,還用怕她。”
“我當然怕啊。這是北地,人家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咱是比她有錢還是比她有人手?”
什麼都沒有,還爭寵?
嫌死得不夠快?
“可是小姐要是得了世子的喜歡,世子他愛屋及屋,連兩個小公子都會得到重視,小姐不打算讓兩位小公子迴慶元府,迴王府了嗎?”
要是兩個孩子得了北齊王的喜歡,這才有了真真正正安身立命的本錢。
在北齊,還有誰的話比北齊王更有份量。
管月嬈頭疼,“別指望了,端陽重午明明是嫡長,就算他們知道的晚了,但在那個被記上祖譜前也是知了兩個孩子存在的……”
既知存在,對外還宣稱那個才是嫡長子。端陽重午排序在他之後不說,連祖譜都未記上。
“這還不夠說明問題?”
北齊選擇了北燕。
北燕能助北齊。北齊還不想得罪北燕。
“可是……”
“別可是了,以後他來就來,愛看孩子就讓他看,隻別讓他宿在主院。”
柳知意大婚第二日,能以不認親相挾,說出王府有她沒自己的話,而王府也妥協,她看得還不夠清楚嗎。
“以後咱們隻過自己的日子。”
又免不了再叮囑一番:“以後兩個孩子就在主院,有危險就抱進屋裏,別抱到外頭。”
拿著衣裳去洗熱水澡去了。
這開始泛冷的天,能舒舒服服洗上熱水澡的還有彭栓宋銀等人。
特別是累了一天,從作坊裏迴來,一身髒汙還能洗個熱乎乎的熱水澡,連水都不用燒不用抬,那叫一個舒坦。
“我能在這熱水下麵一直搓到皮禿嚕了。”
下人房的淋浴間,是一排多間的,隻用隔板隔開。
而且為了燒水方便,都固定了洗浴的時間。
彭栓等人在洗的時候,關勝等護院也在搓皮。實在是太舒服了,站在噴頭下麵就舍不得出去。
如煙如霧熱氣升騰,似仙似幻。
關勝也開始有留在留園似乎也不錯的想法了。
幾人一直在搓皮,外頭在風中等得焦急的江有梁等人氣得直催,“換皮還是拆骨頭呢!還不出來!”
以前一到冬天,一月半月都洗不上一迴澡,現在每天不洗一遍都覺得渾身刺癢。
自從有了這樣好的淋浴間,大夥都愛幹淨,都成講究人了。
“我到外頭吹牛,被人聽到,還問來著,那個糧鋪的周掌櫃還向我打聽來著。”
江有梁輕斥他:“這事你可不好應,得世子妃發話才行。”
即便他們瞧明白了裏麵的關竅,也不好在外到處說。這是世子妃給他們的福利,外頭有錢的大戶都沒用上這麼好的東西呢,他們這些下人就先用上了。
要不知恩,天都不容。
“我能不知道?”他是那種人?“我明天就迴周掌櫃,讓他去找張管事。要是世子妃肯賣,也能換一些錢。”
周掌櫃開著糧鋪,哪能沒錢。
雇來的江有梁等護衛,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幫世子妃多增加一些收入。思及她的不易,處處體諒。
而陸尚安越卻想著如何能給軍中多省一些費用。
在客棧舒服住了幾晚,那間春風樓也去了。連去了幾日,覺得管氏的腦子活泛,這麼多節目都讓她想得出來。確實是個銷金窟。
見春風樓客人還不少,陸尚安對管氏的經營手段又多了一層認知。
春風樓再好,他也沒有留戀,跟著來運煤渣的隊伍迴了武門關。
而盯著他離開的人,也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