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沒有和念無雙客氣，伸手接過了令牌，指尖微頓，便收入袖中。


    “那便多謝念姑娘了。”


    念無雙微微頷首，麵上帶笑，眼底卻不動聲色地多看了他一眼。


    洛芊芊這時輕咳一聲，目光警惕掃過念無雙等人，語氣隨意卻不失分寸：


    “念姑娘此行，是準備前往哪處？”


    念無雙收迴視線，轉頭望向她，迴道：


    “本是一路北行遊曆，恰逢洛城秘境開啟，便想進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尋到傳聞中的洛神花。”


    “不過若尋不得也無妨，帶著幾位師弟看看世麵、曆練一番，也算不虛此行。”


    她語氣輕淡，似乎對洛神花並無太多執念。


    洛芊芊聞言，輕輕一笑：


    “那就祝念姑娘得償所願。”


    “我與蘇公子便不打擾了。”


    說罷，她轉頭朝蘇塵眨了眨眼。


    蘇塵搖頭失笑，但並未反駁。兩人便此作別，離開了風鶴山一行人所在之地向遠處遁去。


    ……


    離開風鶴山眾人後，蘇塵與洛芊芊並肩而行，足下劍光輕盈，不留痕跡。


    片刻沉默後，蘇塵開口：


    “你方才為何不直言？”


    “洛神花隻此一開，已經被我拿到，她們接著去尋找也是白費時間。”


    洛芊芊沒有立刻迴答，隻側頭看了他一眼，眸中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意味，像是早就料到他會問。


    “我和她們非親非故，沒必要什麼都說得太清楚。”


    “更何況——”


    她唇角勾起一個不太認真的笑，“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誰知道她們是不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說完，她忽然轉過身來，一邊倒退著走，一邊俏皮地望著蘇塵。


    “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嘛，蘇大公子。自家人和外人我可是分得清的！”


    紅裙微揚，鬢發飛舞，那一瞬的風姿，靈動如畫。


    蘇塵腳步微頓，神色微怔，眼中光芒似有片刻搖曳。


    心底，不知何時悄然生出一抹柔軟，若有若無，落下種子，藏於塵心深處。


    他輕輕搖頭，低聲道：


    “洛小姐嘴上說得輕巧，心思倒比誰都細。”


    洛芊芊得意一笑：


    “那是自然。”


    說完，偏過頭來看向蘇塵，笑意未散，語氣卻慢了幾分：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秘境開啟已有些時日，再過不了多久就要關閉了，你可打算現在出去？”


    蘇塵略一沉吟，抬眸望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山脈，輕聲道：


    “我還想再走走，看一看秘境深處是否還有其他機緣。”


    “這秘境內既然能孕育洛神花，想來其餘處也不凡。”


    洛芊芊眼睛微亮，眉梢一挑：


    “說得也是。”


    “我此行原本也是衝著洛神花來的，如今既然被你得了，那我也不急著出去，正好趁這機會看看自家祖輩留下的秘境裏還有些什麼稀罕東西。”


    她笑得瀲灩，又似不經意地掃了蘇塵一眼，“你一個外人都這麼有興致，我要是不跟著轉轉，豈不太吃虧？”


    蘇塵聞言搖頭輕笑，未置可否。


    兩人對視一眼，皆未多言，下一瞬，腳下靈光一閃，劍氣破空，直往秘境深處而去。


    ……


    二人一路行來，所遇山川疊嶂、靈木葳蕤，濃霧之中偶有異光閃現，或金或藍，靈禽偶爾撲棱而起，長鳴振野。


    蘇塵一邊飛行，一邊暗暗感應腦海中那道微不可察的神線蟲殘留記憶。


    神線蟲雖被他斬去，記憶碎片卻仍留在識海深處，許多關於此地的圖像、路徑、方位，被他默默拚湊成圖，在腦中緩緩鋪展。


    當他“恰到好處”地轉入一處幽穀，微蹙眉頭，裝出有些猶豫的樣子時，洛芊芊也跟了進去。


    “前麵似乎有些靈氣異動。”


    蘇塵語氣平靜，“去看看？”


    “走啊！”洛芊芊興致勃勃，早已躍躍欲試。


    穀中氤氳縹緲，霧氣中傳出一陣淡淡的花香，靈氣綿柔不似戰地，倒像是溫養一方的靜地福地。


    二人落下輕步而行，不久後，前方忽然出現一片紫白交錯的花叢，其間隱隱有蝴蝶般的靈獸飛舞，通體瑩紅，雙翼泛光。


    “紅顏蝶！”


    洛芊芊失聲驚唿，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那片蝶群約有七八隻，繞著靈花飛旋，落在花葉之上時，翅翼抖動之間竟灑出一縷縷粉塵，粉中自帶靈性波動。


    “這是外界難得一見的二階異獸，因其特殊功效早已被捕捉殆盡。”洛芊芊眸光止不住地追隨著蝶群飛舞，聲音裏透出難得的欣喜。


    蘇塵瞥了她一眼，似乎早有所料，抬手結印，一道劍氣不傷其體，隻以靈網之勢封鎖虛空，不多時，那一窩紅顏蝶便被他穩穩收進玉匣之中。


    “給你。”


    他隨手一拋，玉匣飛向洛芊芊。


    洛芊芊急忙接過，神色間掩不住驚訝，怔怔望著蘇塵：


    “就你這一路走來一毛不拔的性子，竟然還會送我東西？”


    蘇塵無語的看了她一眼：


    “好歹你也一路上多少出了些力氣，更何況此物對於我而言又沒有作用。”


    洛芊芊哼了一聲，卻忍不住嘴角翹起，將玉匣收得妥帖，笑容明豔：


    “那我可收下了，你可不能反悔。”


    “這紅顏蝶對我確實挺有吸引力……也算不枉我這洛家三小姐，一路上給你當了這麼久的丫鬟。”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玉匣輕輕抱在懷裏，那神情滿足得仿佛剛撿了件寶。


    蘇塵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側臉上，微風拂過發絲輕揚，紅裙翻飛，竟有一瞬……叫人不忍移開眼。


    他心頭微動，隨即別過頭去。


    “再往前看看，照著咱們的運氣，說不準還有好東西等著。”


    洛芊芊輕笑一聲，紅袖一拂，腳下靈光泛起，禦劍而行，蘇塵緊隨其後。


    二人一路穿林越溪，沿著神線蟲殘存記憶中留下的路線前行。蘇塵清楚地記得，前方不遠處，便是一處隱秘的靈穀，穀中孕生一種極為稀有的“天然劍晶”。


    那劍晶本為天地靈脈自行凝聚而成，形如冰玉，內藏劍意，乃是修煉時的極佳珍品，外界需要重金購買才能得到此類珍品。


    據神線蟲的記憶，此地並無強大異獸棲息，最多不過些二階中下品異獸，靈智極低，感知外力侵擾才會短暫反撲。


    然而，就在他們方才靠近劍晶所在之地時，地麵忽然微微震動了一下。


    “轟……”


    一股低沉的波動自林下傳來，仿佛某種存在正在覺醒般，天地靈氣被吸引著，緩緩湧向一個方向。


    蘇塵眉頭一挑，迅速止步，眼中浮現一絲詫色。


    “這靈氣波動……不對勁。”


    洛芊芊也收住劍光，眼神謹慎地掃向四周，沉聲道：


    “附近有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蘇塵閉目凝神，感應那股波動傳來的方向，很快鎖定目標，眼底神色微沉：


    “不是原本該有的氣息……而且氣勢不弱，起碼是二階巔峰的異獸。”


    洛芊芊微變：“我們需要暫時避一避嗎？”


    蘇塵莞爾一笑：“不說我，你洛小姐自身都能應對，一副害怕的樣子騙誰呢？隻要不是三階異獸，對於我二人就還不算大麻煩。”


    “走，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