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外突生!
破損的陣壁忽然自行崩裂,裂痕間有無數黑色魔紋如血藤般瘋長,竟在眨眼間迅速愈合,並反向將所有攻擊力量盡數吞噬!
不止如此,陣法還在瞬間變得比先前更堅不可摧。
“怎麼迴事?!”
所有金丹真人心頭驟然一凜。
下一刻,天空之上,一道刺目的血色光柱衝天而起。
那是……金丹隕落的異象!
“有金丹真人戰死!”
眾人駭然抬頭,齊齊望向陣中。
“是赤風據點內……”
陣外呂飛將等人臉色狂變。
宇文具眉頭緊鎖:“不知是敵是友……但不論誰死,陣法都借機吸收了死者魂魄,防禦再次提升!”
沈碧霞猛地攥緊拳頭,聲音顫抖:“陣內怕是再支撐不了多久!”
……
時間倒退片刻,陣法內部。
靈壓碰撞不斷,四周法光亂竄,幾乎難以分辨敵我。
沈弦真人腳步略顯踉蹌,身上的水係護靈符早已破碎,他的左臂血跡斑斑,幾乎抬不起來。對麵的魔修金丹卻氣勢不減,身披玄鐵法袍,周身魔光湧動,顯然尚有餘力。
“長流宗的水法?也不過如此。”魔修金丹冷笑,掌中黑焰凝聚,直指沈弦要害。
沈弦沒有迴答,目光卻一瞬不瞬地掃過那魔修身後的兩人——皆為假丹修士,雖不是主將,但術法犀利、攻勢緊密,正是他宗弟子數次陷入險境的根源。
他心中已有定數。
——這魔修金丹,他殺不了。但那兩人……可以帶走。
趁對方再度催動魔焰時,沈弦猛地向後掠開一步,靈識飛速調動,體內金丹表麵浮現一層晶印,晶印表麵銘刻水紋陣咒,乃長流宗秘藏的禁咒印識【霜獄·伏流陣】,平日封存於金丹之內,乃是最後同歸於盡之法,一旦破封,非死即廢。
他低聲喃喃:“既然如此……換兩個,也不算虧。”
下一刻,他驟然轉身,脫離正麵對敵的戰圈,法力暴漲。
“想逃?”那魔修金丹冷哼,正欲追擊,卻感周圍水汽凝滯,腳步一頓,臉色微變。
隻見沈弦猛地衝入那兩名假丹修士中間,張口噴出一道帶血咒訣,體內晶印頓時裂開!
“破!”
一聲斷喝,天地間驟然一冷,一圈近乎凍結空間的寒流擴散而出,瞬息間便將那兩名假丹修士吞沒。水流旋轉成柱,凍結成刃,化為無數碎芒斬入兩人神魂!
“沈弦!!!”燕清珺察覺不對,剛欲出聲,便見那冰光驟然收攏,化為一個藍白色水囚陣,將三人一並湮滅。
寒光散去,隻餘一片結晶似的殘漬漂浮於空中,沈弦與那兩名魔修已無蹤影。
短暫的沉寂後,陣法忽然劇震!
血紋瞬間向陣心倒灌,三道魂氣被陣法攝入,融合入中心的魔核之中,紅光驟盛!
“他拚死帶走了兩個假丹,”武烈低聲咬牙,雖與這沈弦不熟識,也不免心生敬意,“但陣法……又強了不止一籌。”
“魔陣吞魂補缺,這下是雪上加霜了。”燕清珺麵色複雜地望著陣心。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了手中的霜華劍,低聲道:“還剩一名金丹魔修,三頭金丹級妖獸……我們就算再死一個,也不過是加固這座陣法。”
武烈冷哼一聲,目光掃向不斷逼近的妖獸影子:“拖得越久越沒意義,外麵若還破不了陣,我們三個……就隻能拚死一搏了。”
溫雅輕輕點頭,她眼中再無先前的迷茫,而是一種凝練後的清明。
三人目光交匯,不再言語。
下方陣法深處,百餘名築基弟子尚在奮力抵抗著殘餘的低階魔物,他們是各宗派遣而來的後備力量,此刻卻已死傷過半。
“保得一線香火,才不算徹底敗。”燕清珺淡淡地道。
武烈默默應了一聲,周身戰意開始匯聚成形。
……
赤風據點之外,陣壁宛如倒扣的天幕,血光升騰,其上魔紋不斷翻湧,時而迴旋吞吐,如同深淵浮麵。
八位金丹真人分列八方,正聯手轟擊陣壁。雖然已持續一炷香,但陣法隻在極小範圍出現微妙鬆動。
“不愧是魔宗賴以成名的陣法……”宇文具臉色陰沉,眼中已有疲色,“陣基是以魂祭堆砌出來的,除非內部有人唿應,否則我們永遠破不開。”
呂飛將重重一劍轟出,怒聲低喝:“不試怎麼知道!至少給了他們喘息時間,我們若停下,就真是坐等他們送命!”
其他幾位金丹真人沒有再爭執,各自默契地催動術法,靈光再度匯聚為一體,衝擊陣心最薄弱的那一角。
——雖然希望愈發渺茫,但他們知道,不能停。
……
玄安據點,此刻臨時戰場早已肅清。破碎的法器、焦黑的屍身,皆被收攏掩埋。空氣中仍殘留血與藥草的混合氣味。
蘇塵坐在一塊石頭上,雙眼望向遠方,神色沉默。他身旁的法袍殘破不堪,手臂的傷口觸目驚心,但好在已經止血,那是之前獸潮混亂時留下的傷。
“大師兄……”
黃嶽走了過來,沉穩的聲音打破寂靜:“小師弟,你又何必苦惱。”
他停頓了片刻,目光望向天邊微光浮動的方向:“漁長老之死,我等心裏都不好受。但這世道……哪有不死人的戰爭。”
“我們能做的,就是活下去、變強,直到手中之劍,能護住自己想護之人。”
蘇塵艱難地點了點頭:“大師兄,我明白……隻是感情上,一時難以接受。”
他低聲道:“我恨我太弱……長老為了守護我等,但我們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封不平擠過來,一手摟住蘇塵的脖子,笑著道:“你小子,別想太多了。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你現在隻是築基,又不是金丹,更不是元嬰!”
他拍拍蘇塵肩膀:“有我們幾個在,可還輪不到你強出頭。”
蘇塵苦澀一笑,沒再說什麼,但一股灼熱的念頭卻在他心底悄然發芽。
——元嬰……不止是元嬰。
“我會變強。”
“我要我的劍,遲早斬盡世間一切魑魅魍魎!”
就在這時,一縷悠遠而清澈的劍鳴波動自極遠處傳來,起初細微如風,但下一息,便化作滾滾波瀾,穿越玄安據點上空,震蕩而至。
“嗯?!”
黃嶽眉頭陡皺,身旁佩劍無風而動,發出輕顫。
緊接著,封不平腰間的飛劍“哐”的一聲自動出鞘,在空中輕輕旋轉,竟隱隱有劍意溢出。
不止如此,玄安據點內——凡是劍器所在之地,無論品階高低、是否曾祭煉,此刻竟同時震動鳴響!
那是一種共鳴,低沉、悠揚、連續不斷,像是迴應,亦像是朝聖。
蘇塵怔在原地,眼前幾柄飛劍自動從劍鞘中掙脫,懸浮於身周,劍身輕吟,一道道淡金色靈光在劍鋒邊緣跳躍,如有靈性蘇醒。
“這是……什麼情況?”他低聲問,眼中既震驚又茫然。
空中,一道霞光陡然自東方天際騰起。
那方向,赫然是——懸劍穀。
霞光騰起數百裏,映得整片天幕紅金交輝。而在霞光正中,一柄巨大的虛影長劍緩緩凝形,直插雲霄,劍氣衝擊而出,竟將數十裏雲海震碎,一道道空間裂痕隱隱浮現!
這一刻,整個玄安據點的修士都停下了動作。
那不是某一人能引發的異動,那是天地在迴應某種氣息的覺醒!
蘇塵臉上寫滿了茫然,而身側的黃嶽,瞳孔卻驟然收縮,腦中浮現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難道是……元嬰劍修突破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