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裏彌漫著濃濃的霧氣,還帶著腐葉的味道。
張鳳手裏攥著腰間裝靈泉水的竹筒,指腹不停地摩挲著筒身上刻的稻穗紋路——這竹筒是用她拿靈泉灌溉出來的頭茬金穗稻稈做的,這會兒正隱隱發燙呢。
前頭立著一扇巨大的石門,表麵坑坑窪窪的,上頭刻的蝌蚪狀符文在霧氣裏忽明忽暗,跟上個月她在空間玉簡裏看見的上古農紋特別像。
張鳳開口說:“這門上的符號,和咱們在村口老槐樹下挖到的石片紋路很像啊。
村長說老槐樹是百年前從石縫裏長出來的,說不定……”
李逸風的手剛碰到石門,刺骨的寒意就順著手臂爬滿了全身,他打了個寒顫說:
“這股氣息……跟你帶來的靈稻米味道有點像,冷得就像被霜打了一整晚的菜苗。”
他作為鎮上米行的少東家,對有靈氣的作物感覺特別敏銳。
神秘老者正繞著石門踱步,聽了這話動作頓了頓,渾濁的眼睛亮起來:
“靈稻?小姑娘,你說的莫不是能在霜降後抽穗的‘寒晶稻’?
三百年前老朽在仙門典籍裏見過記載,這稻子的種子得用……”
話還沒說完,沼澤深處刮起一陣狂風,腐葉和泥漿在風裏打轉,就跟村裏王老漢發病時抽搐的樣子似的。
張鳳心裏頓時警鈴大作——這風裏帶著一股腐壞的靈氣,跟她用靈泉救活的那些瀕死菜苗散發的氣息完全相反。
“小心!是沼靈!”
獵戶的弓弦聲幾乎和張鳳的提醒同時響起來。
霧氣裏浮現出半透明的人影,眼窩處泛著幽藍的微光,它們經過的地方,泥水結冰發出“哢哢”的聲音,就像冬日裏靈泉結冰時的脆響。
獵戶的箭矢穿過幽靈胸口沒啥用,他皺著眉退到張鳳身邊說:“跟村口被靈泉泡過的腐木一樣,這些東西怕熱!”
他常年在山林裏,見過被靈泉淨化的腐木在烈日下自燃。
張鳳一下子明白了,立刻咬破指尖,把鮮血滴進竹筒裏。
靈泉水混著血珠濺到劍刃上,金色的光芒猛地亮起來——這是她在空間玉簡裏偷學的“靈灌術”,平時都是用來給病弱的菜苗催生的,這會兒意外跟幽靈身上的陰寒之氣對上了。
劍光掃過的地方,幽靈發出尖嘯,幽藍的身影就像被火烤的積雪一樣融化了。
更多的幽靈從霧裏湧出來,張鳳手腕漸漸酸軟,想起空間裏那株總在雨夜發光的“引靈草”。
她咬牙把竹筒裏的靈泉水潑向石門,水痕劃過的地方,符文竟像種子一樣抽出了金色的光芽。
“它們在守護石門呢!”
張鳳看著幽靈們瘋狂撲向石門的樣子,想起空間裏那些會攻擊害蟲的靈植,“就跟咱們村裏的看家犬似的!獵戶,射石門右側第三片‘稻葉’形狀的符文!”
獵戶馬上就明白了,靈力箭矢精準地射中了符文。
金光閃過,幽靈們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消散了。
石門發出沉悶的轟鳴,符文亮起的順序跟張鳳在空間玉簡裏見過的“五季輪作陣”一模一樣。
走進遺跡裏麵,潮濕的空氣裏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稻香。
張鳳摸著石壁上鑲嵌的水晶,發現它們的排列方式暗合九宮格菜園——東北角缺了一塊,就跟她上周在空間新開辟的藥田一個樣。
“當心!”
張鳳猛地拽住踩中凸起石板的李逸風,劍刃揮出時帶起的靈泉水滴,竟讓射來的利箭在半空停住了。
她這才發現,這些機關的運轉規律,跟空間裏“防蟲陣”的軌跡完全一樣。
圓形大廳中央的石臺上,古籍散發的微光映出封麵上的稻穗紋。
張鳳指尖剛碰到書頁,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
貧瘠的荒地在靈泉灌溉下抽枝發芽,枯萎的老樹吸了靈泉水後結出靈果,還有……村口老槐樹下埋著的石片,竟和這古籍的殘頁一模一樣。
“這是《靈泉農經》殘卷啊。”神秘老者聲音發顫地說。“傳說上古農仙用靈泉分水澆灌九州,每處靈泉都有守護靈……小姑娘,你腰間竹筒裏的靈泉,莫不是‘青禾泉’的分支?”
話剛說完,地麵裂開,暗影傀儡眼中的紅光讓張鳳想起上個月被她用靈泉治好的紅眼病孩童。
不一樣的是,這些傀儡身上纏繞的黑氣,跟她在空間深處見過的“腐毒霧”簡直一模一樣。
“大家退後!”
張鳳把竹筒裏的靈泉水潑向傀儡,黑色霧氣碰到靈泉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
她想起空間玉簡裏的一句話:“靈泉分水,可潤萬物,亦可焚腐濁。”
傀儡在靈泉光芒中崩解的那一刻,古籍飛出一道金光,鑽進了張鳳眉心。
恍惚間,她看見村裏的荒地在靈泉灌溉下變成了良田,沼澤深處,一口刻滿稻紋的古井在霧氣裏若隱若現——那正是她空間裏“靈泉眼”的模樣。
“原來,這遺跡是上古靈泉的分脈啊。”張鳳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腰間的竹筒,那裏的靈泉水此刻格外溫暖,“我們村的老槐樹,正是靈泉眼的地表投影……”
獵戶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警惕地望向石門方向:“有人來了。”
霧氣中傳來腳步聲,還混著若有若無的藥香——正是村裏王老漢常用來泡藥酒的艾草味。
張鳳握緊劍柄的手鬆開了。
她想起今早出門前,母親往她竹簍裏塞的靈泉醃菜,想起村口孩童追著她要靈泉洗過的野果,想起大伯母眼紅時說的那句“你這丫頭莫不是被土地公看上了”。
或許,這遺跡的秘密,終究得和她那方小小的靈泉空間、和村裏的每一寸土地緊緊綁在一起。
就像靈泉灌溉的稻穗,總得深深紮根泥土,才能在風雨裏挺直腰桿。
這會兒,她掌心的靈泉水正順著指縫滴落,在布滿符文的地麵上,悄然催生出一株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