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錘要塞的礦道裏迴蕩著矮人戰號，愛德華的鱗片在礦燈藍光下收束成細碎的銀金紋路，像極了母親畫像上的刺繡。托克扛著鍛造錘走在最前，腰間掛著從補給營地繳獲的黑水晶羅盤，每走十步就用矮人語咒罵兩句。


    “這些黑水晶炮彈的保質期隻有三天，”托克踢開腳邊的碎石，酒壺在腰間叮當作響，“艾登那小子居然用暗影帝國的齒輪箱，活該被炸上天——殿下，您看這賬本！”


    羊皮賬本在礦燈照耀下泛著紫光，封皮上的深淵徽記被龍炎灼出焦痕。愛德華接過時，指尖觸到賬本內頁的凸紋——是龍族密語寫成的坐標。莉婭的月神印記亮起，銀光照亮密密麻麻的字跡：“黑水晶三百車，運往鐵錘要塞熔爐；龍晶礦脈樣本十二份，交由暗影帝國首席符文師……”


    “熔爐？”羅蘭的獨眼在火光中收縮，他曾在王室檔案見過這個詞，“初代國王的屠龍劍就是在那裏鍛造的，傳說用龍族心髒做燃料。”他忽然指向賬本邊緣的血手印，“這是霜狼傭兵團的印記，他們團長被艾登改造成了縫合怪。”


    愛德華的鱗片不受控地蔓延至手背，想起補給營地那具遞地圖的縫合怪，護腕上的霜狼標誌清晰如昨。賬本第三頁用龍血寫著“阿爾傑斯肋骨”，正是艾登在通訊水晶裏提到的神罰之盾核心。


    “托克，你父親當年參與過熔爐建造，”愛德華按住矮人的肩膀，“那裏有沒有密道？”


    托克灌了口烈酒，胡子上濺著礦道滲水：“密道？老矮人教過我一句暗語——‘熔爐的火焰吞噬謊言，卻在龍血裏看見真相’。殿下，熔爐底層的矮人密門需要雙生龍晶啟動，您頸間的吊墜和艾登的屠龍劍鞘……”


    莉婭突然抓住愛德華的手腕，銀月印記與龍晶共鳴：“月神預言說，‘當賬本上的血手印觸碰龍炎，熔爐的謊言將顯形’。愛德華，試試用龍炎灼燒賬本。”


    戰錘上的星火尚未熄滅，愛德華將賬本攤在掌心，龍炎如活物般爬滿紙麵。原本記載軍糧調配的文字逐漸褪去，露出底層的魔法陣圖——正是艾登在通訊水晶中展示的神罰之盾核心結構，中心標記著“阿爾傑斯之墓”。


    “這不是普通賬本，”莉婭的指尖劃過圖上的銀龍骸骨，“是暗影帝國的血祭陣圖，每記錄一筆物資，就有一名龍族骸骨被獻祭。”她忽然注意到圖角的小字，“看！初代國王與魔族的血契，用龍族脊梁骨換取永恆王權的地方，就在鐵錘要塞地下！”


    礦道深處傳來狼嚎，獸人部落的黑水晶圖騰在地表投下陰影。羅蘭握緊長劍，鎖子甲下的銀龍鱗微微發燙：“殿下，艾登的補給被燒，必然會從獸人部落借糧。但血色荒原的狼騎兵隻認強者，或許我們可以……”


    “去找他們的薩滿，”愛德華摸著賬本上的霜狼印記，想起邊境村那位總把麥酒分給孩子們的老傭兵，“霜狼傭兵團曾救過獸人酋長的女兒，這份恩情該用上了。”他忽然看向托克，“熔爐的密門需要雙生龍晶，而艾登的屠龍劍鞘裏，正藏著另一枚。”


    托克一拍額頭：“難怪那把破劍總讓我牙根發酸！殿下，當年矮人鍛造屠龍劍時，故意留了個破綻——劍鞘上的龍形浮雕其實是鑰匙孔，和您吊墜背麵的紋路一模一樣！”


    礦道盡頭突然傳來鐵器碰撞聲，三名穿著聖羅蘭舊甲的士兵踉蹌著闖入，胸甲上的玫瑰紋章已被血汙覆蓋。“殿下！”為首的士兵遞出染血的布袋，“艾登在鐵錘要塞張貼告示，用龍晶幣買我們的人頭，一個銀月換一片鱗甲。”


    布袋裏滾落的不是金幣，而是半枚龍晶幣，邊緣刻著愛德華母親的名字。莉婭的月神箭驟然亮起，箭尖指向士兵腰間的黑水晶匕首：“他們被暗影魔法控製了！愛德華，用龍炎灼燒他們心口的逆鱗碎片！”


    戰錘揮出的瞬間，愛德華看清士兵眼中的哀求——正是三個月前在礦洞並肩作戰的弟兄。龍炎化作銀藍光芒籠罩三人，逆鱗碎片崩裂的脆響中，士兵們胸前浮現出霜狼傭兵團的刺青。


    “艾登在熔爐裏……”其中一人抓住愛德華的戰靴，“用活人的心髒驅動黑水晶炮臺，霜狼團長被做成了核心動力源！”他咳出黑血，指甲縫裏嵌著熔爐特有的鐵砂，“那些被處決的舊部，心髒都在熔爐裏跳動……”


    羅蘭突然指向賬本上的密語：“‘當龍血與麥酒相遇，鐵砧將奏響自由的戰歌’——這是矮人援軍的暗號！托克，你父親當年埋下的雷霆炸彈，是不是藏在熔爐的麥芽酒窖？”


    托克的胡子興奮得炸開：“沒錯！老東西總說釀酒比鍛造講究，其實酒桶裏裝的是矮人秘製炸藥！殿下，隻要炸開熔爐的支撐柱，神罰之盾的核心就會暴露在龍炎射程內！”


    地麵突然震動，礦道頂部滲出紫黑色霧——是影魔軍團在追蹤黑水晶信號。愛德華將賬本塞進莉婭手中，鱗片已覆蓋至脖頸：“你們先走，我去引開影魔。記住，熔爐的麥芽酒窖有三個通風口，對應初代國王雕像的——”


    “別廢話！”托克突然拽住他的戰錘，矮人烈酒在眼中燃燒，“當年我老爹說，炸熔爐得從麥芽酒窖開始，那裏的橡木桶能把爆炸威力放大十倍！莉婭，用月神露水標記通風口，羅蘭，你帶舊部從礦工通道潛入，我和殿下正麵硬剛！”


    莉婭的銀月印記落在賬本圖上，三個通風口的位置浮現出銀龍爪痕：“預言說‘麥芽的香氣將掩蓋龍血的腥’，應該就是指酒窖。愛德華，你的鱗片在發光，是龍晶在唿應熔爐裏的龍族骸骨！”


    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影魔的黑霧中浮現出縫合怪的輪廓，胸口逆鱗碎片與愛德華的吊墜共振。他忽然想起母親寢宮的香薰，總在月圓之夜混著麥芽的香氣，原來那是矮人盟友的暗語。


    “走！”愛德華拽著托克衝向礦道深處，戰錘在掌心旋轉出龍炎風暴，“去鐵錘要塞，讓艾登看看，他偷走的不僅是王冠，還有讓熔爐熄滅的勇氣——而我們，要連本帶利拿迴來。”


    賬本在莉婭手中發燙，月神預言再次浮現：“‘當軍糧賬本化作灰燼，鐵砧上將站起新的國王’。她望向愛德華鱗片閃爍的背影，忽然明白，那些被艾登視為數字的糧草調配，正是三百年前背叛的延續，而愛德華掌心的龍炎，終將燒盡所有用生命書寫的謊言。


    礦道外，血色荒原的風沙卷著黑水晶碎屑，遠處的鐵錘要塞像頭蹲伏的機械巨獸，熔爐的火光映紅天際。愛德華摸了摸頸間的吊墜，母親的影像在鱗片反光中若隱若現，這次，他終於看懂了她唇語的後半句：“熔爐的麥芽酒，是龍族與人族第一次共飲的見證。”


    而此刻，那見證正埋在艾登的暴政下，等著龍血與勇氣的火種，重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