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謝玨身邊有阿瑤跟著,還是從晉國跟來了大魏,要說兩人沒點兒關(guān)係,誰會相信呢?
“今日前來,是阿瑤想要道歉。”謝玨看向阿瑤。
她遲疑了下,咬著唇走近幾步,眼神飛快瞥一眼柳映梨,心虛的低著頭:“你恢複的怎麼樣?不會死吧?之前的事情,將時哥哥已經(jīng)訓(xùn)斥過我了,我也甘願受罰,說吧,你想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
少女顯然不喜歡道歉這件事,臉上滿是羞愧,站在原地連頭也不敢抬。
柳映梨輕輕搖頭:“你沒做錯事情,本宮不會怪罪你,自然也沒有原諒一說。”
阿瑤驀地抬頭,雙眸閃爍:“可是……”
“是蘇扶楹蠱惑了你,整件事情也是她策劃的。本宮篤定,你不知道帳篷裏住著得過瘟疫的人,對麼?”
“我確實不知道。”阿瑤耷拉著腦袋,神情更顯委屈。眨眼之間,眼淚竟不爭氣的落下來。
分明就是她做錯了,不管柳映梨是打是罵,她都願意承。
可是一句本宮不會怪罪,瞬間讓阿瑤情緒崩塌,哇的一聲哭起來,跟做錯事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謝玨規(guī)行矩步,溫良恭儉,你是由他教導(dǎo)出來的,不會有那麼多的害人心思。”
沒有經(jīng)過俗事的暈染,阿瑤小小年紀很容易被人攛掇。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柳映梨能分得清。
阿瑤蹲在地上哭成一團,哽咽到連話也說不出來。
“娘親說得對,我誰都配不上……”
她沒那麼大度。
柳映梨蹙眉糾正:“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誰天生就與誰相配。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都有不同的價值。”
“可是王宮裏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他們說將時哥哥一旦有了太子妃就會將我趕出去,將娘親趕出去!我不想和娘親居無定所,我已經(jīng)沒了父親,我不要再失去將時哥哥……”
房內(nèi)徹底安靜下來,隻有阿瑤的哭泣聲。
謝玨的神情尤為驚詫,他是第一次聽見阿瑤吐露這些心聲。
在以前,從沒有聽說過。
“你怎麼沒有跟我訴過這些委屈?”
阿瑤仰著頭,眼淚直流:“我怕你覺得我不懂事,覺得我無理取鬧。連娘親也說,要聽話一點才能待在你身邊,可我有時候不想聽話……”
謝玨眉心微動,看向她的眼神心疼萬分。
雖然無關(guān)情愛,但是在意和關(guān)心都是真的。
他摸摸阿瑤的腦袋,堅定道:“我不會將你趕出去的,晉王宮會是你永遠的居所。”
“以後娶了她也一樣嗎?”阿瑤指著柳映梨問。
謝玨啞口失聲。
聽到沉默,阿瑤便知曉了答案,當下頭也不迴的跑了迴去。
柳映梨無奈的攤攤手:“你怎麼不告訴她實話?”
“沒有人能預(yù)測將來會發(fā)生什麼。”
“至少本宮不會跟你成親。”
一旦聯(lián)姻,柳映梨將成為連係兩國的樞紐,將來大魏或亡國,或強大,她的處境都會很困難。
她不願意聯(lián)姻。
謝玨站在柳映梨的身前,聲音很輕:“我說過,沒有人能預(yù)測將來一定會發(fā)生什麼,你也是。”
陳循因這句話而眼神冽寒。
待他走後,柳映梨低聲抱怨:“言而無信不應(yīng)該是本宮的專利麼?他什麼時候也會了?”
陳循將藥碗收拾好放在桌上,微彎著腰跪在床沿邊,細細摩挲著柳映梨的手背,仰頭問:“殿下覺得謝玨規(guī)行矩步,溫良恭儉,那臣呢?”
柳映梨垂眸,手掌捧著他的下顎,嗓音溫熱:“他比不得你。”
五個字,讓陳循的眸中光影晃動,眼尾洇紅。
-
燕國,萬春閣。
寧妃坐在火爐邊上縫製著護膝,不時抬眸望著在窗前遠眺的蕭凜。
自他迴來後,一有閑時就會靜靜遠望。
遠處是連綿的雪山,無邊無際,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看的光景。
“聽說蕭端不再讓你去看皇上?”她問。
蕭凜嗯了聲。
寧妃歎息:“太醫(yī)說,他就這些時日了,說不定哪天就會……你我母子二人,也不知將來會如何?”
蕭端陰狠,又有蕭景枉死之仇,必不會輕待他們母子。
“……也不知皇上有沒有立下即位詔書?”她有意提點一句。
蕭凜眸子微冷,轉(zhuǎn)身過來:“蕭端容不得我,我也容不得他。即便下了詔書,我也不會認。”
什麼清河郡的閑散侯爺?
他不稀罕。
“我聽說,皇上要為你賜婚?”
“兒臣沒有答應(yīng)。”
寧妃嘴唇微動還想說什麼,抬頭一見,空青疾步走了進來。
“見過寧妃娘娘。”他麵色有些猶豫,朝著蕭凜走近,低語道:“主子,嘉寧公主在丹陽城感染了瘟疫。”
“何時發(fā)生的事情?”蕭凜心中一緊。
“距今大概已有十日了。”
他臉上凝重,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寧妃見他們二人好似商議著什麼大事,關(guān)心問:“發(fā)生了什麼?”
空青躊躇著沒有應(yīng)答,觀察著蕭凜的神色。
“兒臣可能,需要離開燕國一趟。”
“什麼?”寧妃驟然站起來,手中的針線筐抖落一地,不理解的問:“你既想奪權(quán),眼下皇上將息,正是關(guān)鍵時機。王後和蕭端那邊虎視眈眈的盯著,這時候你離開燕國,豈不是給他們留出機會?萬一你前腳離開,皇上便咽了氣,就算詔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王位也絕不會落在你的頭上!”
蕭凜的眉間凝著一層冷霜,道理他不是不懂,可仍想固執(zhí)一迴。
柳映梨在丹陽城遇險,他什麼消息也不知道,距離她出事更是已經(jīng)過了十天!
這十天裏又發(fā)生過什麼?她有沒有得救?亦或是病情轉(zhuǎn)重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
“兒臣……”
“腳長在你身上,你想做什麼,想去哪裏,我本無權(quán)過問。可你要清楚,咱們母子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萬丈再不能起!”
“可若沒有她,恐怕兒臣如今還在大魏境內(nèi)。”蕭凜難得一次頂嘴,還是麵對他最敬重的母妃。
寧妃這才明白口中的她是何人。
之前聽空青提起過,那位驕橫跋扈的嘉寧公主?曾欺辱她兒子的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