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的指尖在石桌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窗外的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眉間投下冷硬的陰影。聶楓抱臂站在牆角,玄鐵重劍斜倚肩頭,劍鞘上的裂痕是昨日在劍塚外硬接玄機子劍氣留下的——那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玄機子竟在劍塚入口布下了困仙陣,若非夏真臨時參悟洞虛境的空間之力,三人此刻恐怕還被困在劍意絞殺之中。
“宗主為何要在劍塚對我出手?”夏真忽然開口,目光掃過蘇影剛?cè)淼拿軋螅皟H僅是覬覦混沌劍體?還是說……他早就知道我體內(nèi)有劍骨碎片?”
蘇影褪去雜役服飾,露出內(nèi)襯的黑色勁裝,袖中滑出半片染血的玉佩:“這是從柳如煙貼身婢女身上搜出的。”玉佩背麵刻著扭曲的雷紋,正是大皇子麾下“雷耀衛(wèi)”的標記,“她今早秘密聯(lián)絡了三艘飛舟,目的地……是皇城方向。”
聶楓忽然抬頭,瞳孔驟縮:“主人,西南角的靈氣波動!”他掌心按在地麵,地級靈器“震山甲”泛起土黃色光芒,“是長老殿方向,有至少五位洞虛境強者正在聚集!”
夏真霍然站起,青鸞劍出鞘三寸:“玄機子要召開長老會。”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劍塚,玄機子提及“上古劍典”時,眼底閃過的那抹貪婪——與大皇子懸賞令上“活要見人,死要取骨”的批注如出一轍。混沌劍體與劍骨碎片,從來不是天劍宗的“傳承資格”,而是能讓玄機子更進一步的“靈丹妙藥”。
三人趕到長老殿時,七十二座主峰的長老已陸續(xù)到場。首座上,玄機子端坐著擦拭佩劍“天罰”,劍鋒映出他陰沉的臉;下首第二位,白發(fā)老嫗正用銀針剔牙,正是掌管刑罰殿的“血手婆婆”莫離,她袖口滲出的血腥氣,讓空氣都帶著鐵鏽味。
“沈炎,你可知罪?”玄機子突然開口,聲如悶雷在殿內(nèi)炸開。夏真注意到他袖口處纏著紗布,正是昨日劍紋劃傷的位置——這位洞虛境九重的宗主,竟在長老會前故意暴露傷勢。
“弟子不知。”夏真垂眸,餘光掃過殿內(nèi)十三位長老。除了莫離,還有掌管外門的“鐵刀”張橫、精通丹道的“青丹子”李修遠……當視線落在末座那位閉目養(yǎng)神的灰袍老者時,他心中微動——那是“隱劍峰”主趙破虜,傳說中天劍宗唯一敢當麵頂撞玄機子的人。
玄機子拍案而起,掌門令在桌上砸出裂痕:“昨日劍塚異動,你擅自闖入核心區(qū)域,致使三道劍碑崩毀!”他抬手甩出一道光膜,裏麵映出劍塚深處崩塌的畫麵,“更重傷本座,意圖盜取宗門禁寶!”
殿內(nèi)嘩然。莫離冷笑一聲:“盜取禁寶?按宗規(guī),當廢去修為,囚入鎖魂崖。”她手中銀針突然射向夏真,寒芒直取眉心,“不過老身倒想先看看,混沌劍體的血是不是比凡人紅些——”
“且慢。”趙破虜突然睜眼,袖中飛出一道劍意,將銀針震成齏粉,“玄機子,劍塚乃曆代祖師閉關之地,若無掌門令,區(qū)區(qū)靈海境弟子如何能深入?”他目光如劍,“再說了,你帶他進劍塚時,可曾向長老會報備?”
玄機子臉色微變:“趙破虜,你——”
“夠了。”青丹子突然開口,指尖轉(zhuǎn)著一枚青玉丹瓶,“老夫剛查了宗門禁地,劍骨殿的守護靈陣……似乎有被撬動的痕跡。”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夏真,“小友,你對‘劍骨碎片’很感興趣?”
夏真心中警鈴大作。係統(tǒng)界麵突然閃爍,右上角的警示燈紅得刺眼——檢測到劍骨碎片能量波動,來自青丹子手中的丹瓶!他驟然想起,三日前在劍塚外,蘇影曾聽見青丹子與柳如煙密談,提到“雷耀衛(wèi)的新藥引”。
“長老說笑了。”夏真暗中運轉(zhuǎn)混沌劍體,將氣息壓迴靈海境九重,“弟子連劍骨殿在哪都不知曉。”他忽然指向玄機子,“不過宗主昨日在劍塚對弟子出手,分明是想殺人滅口——”
“放肆!”玄機子怒吼,天罰劍終於出鞘,“你以為有趙破虜護著,本座就治不了你?”他突然掐訣,殿內(nèi)十二盞青銅燈同時亮起,組成“困龍陣”,將夏真三人籠罩其中。
趙破虜正要起身,莫離突然甩出十三條鎖鏈,纏向他的四肢:“趙老頭,管好你自己吧!”血手婆婆的鎖鏈上沾滿屍毒,竟連劍意都能腐蝕,“玄機子當了三十年宗主,可沒少給咱們好處——”
“青丹子!”玄機子厲喝,“啟動劍池!”
青丹子冷笑一聲,手中丹瓶砸向地麵。夏真腳下突然裂開,墜入一片寒氣刺骨的水潭。係統(tǒng)提示瘋狂閃爍:“警告!檢測到劍骨碎片·玄水!警告!水潭連接上古劍池,正在抽取宿主劍體之力!”
他在水中睜開眼,隻見潭底沉睡著一具骸骨,肋骨處嵌著拇指大小的藍色碎片——正是第五塊劍骨碎片·玄水(進度5\/9)。然而碎片周圍纏繞著冰藍色的鎖鏈,每一條都刻滿古老劍紋,正順著他的指尖往體內(nèi)鑽。
“混沌劍體?哈哈哈哈!”玄機子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水麵倒映出他扭曲的臉,“當年祖師爺用九塊劍骨鎮(zhèn)壓劍池,你以為本座真的想殺你?”他抬手,天罰劍指向潭水,“隻要用你的血激活劍骨,本座就能融合劍池劍意,突破到……”
“洞虛境圓滿?”夏真突然開口,嘴角勾起冷笑。他感覺體內(nèi)的混沌之力正在與劍池鎖鏈對抗,那些古老劍紋竟在自動拆解成混沌劍經(jīng)的殘頁,“玄機子,你以為劍池是天劍宗的傳承?錯了——”他突然破水而出,背後浮現(xiàn)出半透明的劍骨虛影,“這是上古劍陣的殘骸,而你……不過是個妄圖偷取力量的螻蟻!”
潭水轟然炸開。夏真站在水柱頂端,體表流轉(zhuǎn)著藍金雙色光芒,玄水碎片的鎖鏈竟化作他的鎧甲。青丹子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丹瓶正在融化——那裏麵封存的,正是他三十年前從劍池偷取的一絲玄水劍意。
“不可能!”玄機子瘋狂催動困龍陣,“你不過是洞虛境一重!”
趙破虜突然掙斷鎖鏈,手中斷劍直指玄機子:“他是混沌劍體,天生克製所有劍意!”老劍修的眼中泛起淚光,“當年祖師爺留下預言,混沌降世,劍骨重歸……玄機子,你竟敢私盜劍池碎片,還想嫁禍給小友?!”
莫離的鎖鏈突然僵住。她看見夏真掌心托著玄水碎片,潭底骸骨竟緩緩站起,對著夏真抱拳——那是天劍宗創(chuàng)派祖師的殘影!
“玄機子,你背叛宗門!”張橫的鐵刀重重劈在地上,“劍池乃祖師爺以自身劍骨鎮(zhèn)壓的兇地,你抽取劍池力量,會讓整個山門墜入雲(yún)海!”
殿內(nèi)局勢急轉(zhuǎn)直下。玄機子突然拋出掌門令,化作流光射向夏真:“既然如此,本座就與你同歸於盡!”掌門令中封存著天劍宗百年氣運,此刻卻被他用來引爆劍池。
夏真眼中閃過冷光。他將玄水碎片按在眉心,混沌劍體第一次完全展現(xiàn)——背後浮現(xiàn)出九柄殘破古劍,每柄劍上都有一塊空缺的劍骨位置。當掌門令觸碰到他的瞬間,所有古劍突然發(fā)出清鳴,竟將百年氣運轉(zhuǎn)化為精純的劍意。
“趙前輩,接住!”夏真甩飛掌門令,同時抓住聶楓和蘇影的手腕,“蘇影,用‘千麵蝶’引開追兵!聶楓,隨我去劍骨殿!”
三人在混亂中闖出長老殿時,天劍宗的雲(yún)海正在沸騰。夏真看見柳如煙帶著雷耀衛(wèi)的飛舟趕來,船頭立著一位身披赤鱗甲的男子——大皇子麾下“雷耀七衛(wèi)”之首,雷耀陽。
“夏真,你果然沒死。”雷耀陽的聲音像淬了冰,“殿下有令,取你劍骨,剜你雙目——”
他話未說完,夏真已帶著兩人掠過飛舟。聶楓的重劍劈開甲板,蘇影甩出迷煙,三人趁機墜入天劍宗的“萬劍林”。這裏布滿曆代弟子的斷劍,劍意混亂如迷宮,正是擺脫追兵的最佳地點。
“主人,劍骨殿在正北方向。”聶楓突然皺眉,“但那裏有至少十位洞虛境強者的氣息。”
夏真握緊玄水碎片,係統(tǒng)提示再次響起:“剩餘劍骨碎片:皇城·火麟(進度6\/9)、南疆·木靈(進度7\/9)、東荒·土魄(進度8\/9)。當前坐標:天劍宗劍池,建議立即前往皇城,碎片共鳴強度持續(xù)上升。”
他迴頭望向正在崩塌的長老殿,趙破虜?shù)臄鄤φc玄機子的天罰劍碰撞出驚天劍意。這位老劍修看見夏真的目光,突然笑了:“小友,帶著劍骨離開吧!天劍宗……自有我們這些老骨頭守著!”
夏真喉頭滾動,最終轉(zhuǎn)身踏入萬劍林。當雷耀陽的赤鱗甲刺破迷霧時,他早已捏碎聶楓準備的“空間玉簡”,三人化作三道流光,消失在漫天劍意之中。
三日後,皇城朱雀大街。
夏真望著街角茶樓外張貼的“皇子宴”告示,指尖摩挲著懷中的玄水碎片。告示上,大皇子夏天的鎏金印璽格外刺眼——七日後,他將在“焚天殿”宴請?zhí)煜缕娌牛麨檫x才,實為搜尋劍骨碎片的下落。
“主人,前麵就是‘雷耀閣’。”蘇影低聲道,她此刻易容成二八少女,提著食盒站在巷口,“柳如煙今早進了閣子,與雷耀陽密談了半個時辰。”
聶楓突然按住夏真的肩膀,目光警惕:“東南方有混沌之力波動……是二皇子的人?”
夏真搖頭:“先不管他們。”他望著遠處高聳的焚天殿,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夏天想辦皇子宴?好,我就帶著劍骨碎片,去會會這位‘皇兄’——”
他忽然感覺掌心的玄水碎片發(fā)燙,係統(tǒng)界麵彈出新的提示:“檢測到劍骨碎片·火麟共鳴!坐標:焚天殿地宮,距離宿主1.2公裏!”
巷口突然傳來喧嘩。一隊雷耀衛(wèi)押著個渾身是血的少年經(jīng)過,少年腰間掛著半塊刻著火焰紋路的玉佩——正是夏真在天劍宗劍池見過的,劍骨碎片·火麟的殘片。
“等等。”夏真突然開口,目光落在少年頸間的銀鏈上。那鏈子上刻著細小的劍紋,正是混沌劍體特有的氣息。
“大人,這小子擅闖雷耀閣!”雷耀衛(wèi)頭目走上前,忽然看見夏真腰間的青鸞劍,瞳孔驟縮,“你是……天劍宗的人?”
夏真抬手,青鸞劍輕輕劃過對方咽喉。在雷耀衛(wèi)倒地的瞬間,他接住少年即將墜地的身體,發(fā)現(xiàn)少年左眼角有顆淚痣——與他記憶中,母妃身邊的暗衛(wèi)“燭龍”一模一樣。
“救……救我?guī)煾浮鄙倌暝诨杳郧埃恼媸种腥藟K焦黑的玉牌,上麵隱約可見“焚天地宮”四字。
聶楓接過玉牌,突然低咒一聲:“主人,這是二皇子的‘燭龍令’!”他望著遠處焚天殿騰起的黑煙,“看來,皇城的水……比天劍宗更深啊。”
夏真凝視著少年的淚痣,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的話:“真兒,若你看見帶淚痣的人,便知是娘留給你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將少年交給蘇影,指尖撫過青鸞劍的劍鞘。劍骨碎片·火麟的共鳴越來越強,焚天殿的方向,正傳來隱晦的劍意波動——那是屬於夏天的“焚天劍體”,也是當年害得他母妃慘死的,兇手之一。
“走。”夏真忽然抬頭,眼中倒映著焚天殿的飛簷,“去赴這場皇子宴。順便……讓夏天看看,他以為早已死掉的‘廢皇子’,是如何帶著他夢寐以求的劍骨,踏碎他的登基之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