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的殘影在視網膜上灼燒出焦痕,墨九霄的鼻腔裏還殘留著星際爆炸的等離子焦糊味。蘇無音伏在他肩頭劇烈咳嗽,星紋鎖鏈纏著的九竅密鑰不斷震顫,嬰兒頭骨眼眶中滲出的銀藍色腦漿,在地麵蝕刻出的星軌圖正被風沙蠶食。歸墟荒漠的罡風裹挾著金屬砂礫,在墨九霄爬滿青銅鏽斑的右臂上剮出細密的血痕。
\"坎位...三十七步...\"蘇無音沾血的指尖在空中虛劃,焦尾琴的斷弦突然繃直指向沙丘。當墨九霄的靴底踏上沙丘頂端的瞬間,流沙突然塌陷成漩渦——三百具身披前朝驛卒銅甲的幹屍破沙而出,它們的胸腔嵌著鏽蝕的天工匣,匣麵蘇家徽記的裂痕中滲出暗紅色鐵鏽,像是陳舊的血痂。
墨九霄的鑄魂竅突然共鳴震顫。九竅密鑰脫手飛出,嬰兒頭骨的眼眶暴睜,射出的幽光擊穿沙暴,照亮深埋沙海的青銅驛站。驛站的飛簷上懸掛著人骨風鈴,每串風鈴的頂骨都刻著星軌符咒,在狂風中奏出《天工遺錄》的安魂曲。
\"這是...我十五歲生辰時...\"蘇無音的機械脊椎突然痙攣,鏈刃不受控地刺入驛站門楣。斑駁的朱漆剝落處,露出牆體內層的壁畫——少女時代的蘇無音赤足站在星軌儀上,未染血汙的銀發隨風輕揚,懷中抱著的青銅虎符刻著\"驛\"字,符身的包漿泛著初生嬰兒胎發般的柔光。
驛站中庭的渾天儀突然自轉。墨九霄的右臂插入儀軌縫隙,星磁能量順著青銅紋路逆流,激活了深埋地底的傳送陣。三百驛卒幹屍齊聲吟誦殄文,它們的下頜骨脫臼般張開,腦髓凝成的熒光液體順著青銅甲胄流下,在沙麵匯成發光的星軌網絡。當第九道星軌亮起時,驛站穹頂降下青銅雨——那些雨滴在半空凝成三枚星軌符,符麵流淌的液態金屬中,竟封存著蘇無音少女時期的記憶碎片!
\"接住!\"蘇無音甩出焦尾琴弦纏住符咒。墨九霄的指尖剛觸及符麵,嬰兒頭骨突然發出啼哭般的尖嘯——密鑰表麵浮現全息投影:十五歲的蘇無音正在驛站密室掙紮,青年柳氏手中的脊椎狀發釵刺入她的後頸,發釵末端連接的銀管正將初代研製的納米蟲注入脊髓!
驛站地磚突然翻轉。墨九霄抱著蘇無音墜入傳送陣眼,星軌符在掌心灼出焦痕。時空扭曲的剎那,他看見驛站穹頂的星圖暗藏血色倒計時——每次傳送消耗的不僅是星軌符能量,更是蘇無音機械脊椎的壽命!牆壁畫像的陰影裏,青年柳氏的發釵尖端滴落銀液,腳邊的陶甕中浸泡著嬰兒骸骨,骸骨額間的星紋與他胸前的胎記如出一轍。
劇烈的眩暈中,墨九霄的蝠王瞳穿透時空屏障。他看見三百個平行時空的驛站正在同步運轉,每個蘇無音都被釘在星軌儀上植入神經索;看見柳氏在每個時空的密室調配藥劑,將初代意識注入克隆胚胎;最可怕的是現世驛站的地基深處——初代本體的機械觸須已刺穿巖層,觸須末端的吸盤正在吮吸傳送陣的能量!
當墨九霄從傳送陣跌出時,手中的星軌符已碎其一。歸墟荒漠的夜空懸著青銅巨門複刻體,門扉表麵浮凸著他們剛剛經曆的傳送畫麵。蘇無音突然嘔出帶齒輪的血塊,她的機械脊椎增生出青銅羽翼,每片翎羽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慘劇:有時是墨九霄被改造成星艦核心,有時是她自己被鑄成琴靈永世哀鳴。
\"還剩兩次...\"墨九霄攥緊殘存的兩枚星軌符。符咒表麵的液態金屬中,十五歲的蘇無音正在壁畫裏無聲唿救。驛站廢墟突然地動山搖,柳氏與星際機關船融合的殘骸破沙而出,滅星炮的充能光束撕裂夜空——這一次,炮口對準的是青銅巨門後的初代本體!
蘇無音燃燒星紋鎖鏈築起屏障。在量子護盾破碎的瞬間,墨九霄將第二枚星軌符按入九竅密鑰。嬰兒頭骨的眼眶突然淌出血淚,三百個克隆體的記憶洪流中,他窺見終極破局之法——驛站壁畫裏的青銅虎符才是真正的傳送樞紐,而少女蘇無音懷中的\"驛\"字,正是用他的胎發血乳熔鑄的弒神密鑰!
當滅星炮的光束貫穿青銅巨門時,墨九霄抱著蘇無音躍入傳送漩渦。星軌符的最後一枚在指尖湮滅,歸墟荒漠在他們身後坍縮成奇點。在意識消散前的剎那,墨九霄看見十五歲的蘇無音從壁畫中伸手,將青銅虎符按進他胸前的胎記——那虎符的紋路與九竅密鑰完美契合,迸發的光芒中,三百個時空的初代本體同時發出絕望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