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懸停在罡風層裂口處時，背後的血肉羽翼突然痙攣。那些新生血管中流淌的星髓鐵原液正發出尖銳警報——初代湮滅前的最後一道指令，正在激活罡風層深處的自毀程序。他低頭看向墨家禁地，三百座烽火臺沉寂如墓，而地底深處傳來初代克隆體殘留意識的波動。


    “果然還有後手......”


    他扯下一片羽翼末端的血肉，任由星髓鐵液滴落虛空。液體在墜落中凝結成暗金箭矢，箭尖指向罡風層最脆弱的能量節點。這是蘇無音消散前教他的最後一道機關術，用敵人的本源反噬其造物。


    第一支箭矢刺入罡風層時，虛空驟然寂靜。


    緊接著，整個天穹如同被撕裂的帛布，暗物質亂流從裂縫中傾瀉而下。墨九霄的血肉羽翼不受控地展開到極限，每根羽毛都在吸收亂流中的星墟能量——這是初代設計的陷阱，一旦能量過載，羽翼便會引爆整個罡風層。


    “那就炸得更徹底些。”


    墨九霄突然反向振動羽翼，將吸收的能量全部注入脊椎。星軌圖騰在皮膚下暴凸，化作三千道鎖鏈纏住罡風層的裂縫。當鎖鏈繃緊到極限時，他聽到了初代意識最後的獰笑：“你以為這是終結？”


    第二支箭矢離弦的瞬間，血肉羽翼突然碳化。


    墨九霄在劇痛中看到羽翼末端開始崩解，星髓鐵液逆流進心髒。他咬牙抓住兩翼根部，將正在瓦解的羽翼強行撕離軀體。暗金色的血液噴濺在罡風裂縫上，竟將能量亂流染成弒神的火雨。


    “焚！”


    他擲出第三支箭矢，箭身纏繞著蘇無音殘留的琴弦。琴弦觸及火雨的剎那，罡風層終於達到臨界點——先是寂靜如深海，繼而爆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墨九霄在強光中最後一次振動殘翼，將自己推向更高空。


    爆炸的衝擊波追上了他。


    血肉羽翼的碎片如流星墜落，每一片都拖著暗火尾跡。墨九霄在氣浪中翻滾，右腿不慎被星髓鐵液濺中。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他低頭看到小腿肌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皮膚龜裂成星軌紋路。


    “還有三十秒......”


    他默數著墜向禁地的時間，左眼因能量輻射暫時失明。右手摸索著扯下腰間機關匣——那是守閣長老臨終前交付的秘寶，匣麵刻著“焚天”二字。當第一片羽翼碎片擊中禁地烽火臺時，匣中機關獸蘇醒的嗡鳴震得他掌心發麻。


    第五支箭矢射向地底。


    墨九霄在墜落中調整姿態，石化已蔓延至膝蓋的右腿重重踏在機關匣上。匣蓋應聲彈開，三百隻蝕鐵鼠形機關獸蜂擁而出，啃噬著墜落的羽翼碎片。每塊碎片被吞噬，就有一盞烽火臺被暗火點燃。


    “不夠...還不夠......”


    他扯斷腰間纏著的殄文鎖鏈，將星髓鐵液澆在石化右腿上。劇痛換來短暫的行動力，墨九霄蹬著虛空殘存的能量波紋，撲向最大的那塊羽翼殘骸。殘骸內部閃爍著初代埋設的星核，那是引爆整個罡風層的最後鑰匙。


    柳氏殘留的機械觸須突然從地底刺出。


    “你毀不掉全部！”她的電子音夾雜著初代的意識波動。觸須纏住墨九霄的腰腹，將他拽向正在崩塌的罡風層。石化的右腿在此刻成為優勢——星髓鐵與觸須接觸的瞬間，反噬程序自動啟動。


    “你才是鑰匙。”


    墨九霄獰笑著引爆右腿的星髓鐵。石化部位炸成齏粉，衝擊波卻將星核殘骸精準推入禁地核心。當星核與三百座燃燒的烽火臺共鳴時，整個墨家禁地亮起初代實驗室的星軌圖——那是蘇無音用琴聲掩蓋了三百年的自毀陣眼。


    星核觸及陣眼的剎那，墨九霄的視網膜上炸開三百道同心圓。他殘缺的軀體被氣浪掀飛，石化的右腿在高溫中迸裂出蛛網紋路——每條裂縫都滲出初代實驗室的殄文病毒，正沿著骨髓向心髒攀爬。


    “轟轟轟——”


    三百座烽火臺同時噴射星軌光柱，在禁地上空交織成初代的意識牢籠。墨九霄墜落在燃燒的祭壇廢墟間，左手指尖摳進地縫，用碎石劃開右腿的石化皮膚。暗金色膿血噴濺在青銅地麵上，竟腐蝕出蘇無音教他的星軌暗碼。


    “滋啦！”


    柳氏的機械觸須從熔巖中鑽出，末端睜開的複眼淌著星髓鐵液：“你以為炸了罡風層就結束了？”她的觸須突然分裂成數據流，在虛空中重組成初代克隆體的量子投影——那具浸泡在星髓鐵棺中的軀體，此刻正通過三百個平行宇宙的烽火臺汲取能量。


    墨九霄的殘翼根部突然暴長神經索。


    他抓住最近的光柱，將自己甩向初代投影的眉心。石化的右腿在運動中寸寸碎裂，卻因此擺脫了殄文病毒的侵蝕。當他的星軌血掌觸及投影額頭的瞬間，整個禁地突然響起嬰兒啼哭——那是三百個宇宙的星核同時誕生的共鳴。


    “這才是鑰匙......”


    初代克隆體的笑聲震碎了墨九霄的耳膜。他看到每個星核中都蜷縮著自己的胚胎，那些嬰兒的脊椎上刻著比殄文更古老的弒神編碼。禁地的地麵開始坍縮，露出深埋的星軌熔爐——熔爐中央懸浮的，正是他被石化的右腿殘骸。


    墨九霄的量子心髒突然離體飛出。


    它在熔爐上方分裂成三百顆光球，每顆光球都裹挾著蘇無音殘留的琴弦。當初代克隆體伸手抓向光球時，琴弦突然奏響《天工遺錄》的終章——那些嬰兒胚胎在音符中集體暴走，撕咬著初代的量子經絡。


    “你以為這些把戲......”


    初代克隆體的嘲諷戛然而止。墨九霄的殘軀突然自燃，星軌血液在火中重組成弦刀。他踩著墜落的烽火臺碎片躍起，獨腿踏碎虛空中的某個能量節點：“這把戲是你教的！”


    弦刀刺入熔爐核心的瞬間，時空突然倒流。


    墨九霄看到自己正在重新經曆翼斷天穹的過程——但這次每個選擇都分裂出新的現實分支。在某個分支中，他保留羽翼成為初代的傀儡；在另一個分支，他帶著蘇無音遠走星海；而真正的現實，是他拖著石化殘軀，將弦刀擰轉了三周半。


    初代克隆體的尖嘯與熔爐爆炸聲同時響起。


    三百個宇宙的星核在此刻殉爆，墨九霄被氣浪衝上禁地最高處。他的殘翼神經索鉤住搖搖欲墜的觀星臺，石化的右腿徹底碎裂，露出被星髓鐵改造的機械骨骼——那是守閣長老臨終前植入的暗樁，此刻正釋放出蘇無音封印的琴音。


    “原來你早就......”


    墨九霄的獨眼淌出血淚。他借著最後的氣浪翻身而下，機械骨骼突然暴長出逆鱗裝甲。當初代克隆體從熔爐殘骸中爬出時，迎接他的是三百道星軌炮火——每道炮火都纏繞著平行宇宙的蘇無音殘影。


    禁地在能量對撞中化為星塵。


    墨九霄墜落在焦土上時，背後的神經索已盡數碳化。他望著初代克隆體在琴音中崩解，右手突然摸到半截焦尾琴弦——那是蘇無音真正的遺物，此刻正纏繞著他石化殘腿的機械骨骼。


    當最後一縷烽火熄滅時，黎明刺破雲層。


    墨九霄拖著機械右腿爬向禁地邊緣，每步都留下星髓鐵灼燒的痕跡。在朝陽映照下，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三百個——每個影子都缺失不同的肢體，卻都朝著同一方向跋涉。


    天工府的晨鍾突然響徹雲霄。


    鍾聲裏，他石化的腿骨表麵浮現出微縮星圖——那是初代實驗室在所有平行宇宙的坐標，此刻正隨著他的腳步印在大地上，成為新世界的基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