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右眼纏著浸透星塵溶液的繃帶,左眼瞳孔倒映著衝天而起的血霧。十二名機關師正在龍首原裂穀邊緣傾倒青銅甕,甕中粘稠的星塵溶液遇風即凝,在焦土上生長出三十丈高的水晶城牆。
“坎位缺口!”了望塔上的哨兵嗓音嘶啞。墨九霄的鑄魂能量尚未恢複,隻能徒手抓起兩具傀儡殘骸擲向裂穀。殘骸中的隕鐵碎片刺入巖壁,星塵溶液順著裂縫湧出,卻在即將閉合缺口的剎那被暗紫色黏液腐蝕——那是新型傀儡的酸性體液,滴落處騰起毒煙。
蘇無音坐在城牆最高處的冰臺上,昨夜被玄冰髓反噬的右手已經玉質化。她咬斷左手中指,血珠順著新換的冰弦滾落,在《碎玉聽風》終章響起的瞬間,血珠凍結成三百枚音刃射向缺口。當首具鱷魚型傀儡被音刃貫穿時,墨九霄突然發現異常——那些凍結的血珠並未消散,反而在城牆表麵織出毛細血管般的網絡。
“滋啦——”
第二波酸性黏液擊中城牆。星塵溶液與血網同時沸騰,蒸騰的霧氣在空中凝成模糊的鸞鳥輪廓。墨九霄的右眼繃帶突然繃斷,新生晶體刺破眼皮——在變異的視野裏,每滴黏液都包裹著微型傀儡胚胎,它們正在腐蝕坑洞中瘋狂增殖。
“不是腐蝕...是播種!”他嘶吼著躍上城牆,晶化右眼滲出鎏金溶液。當手掌按在血網節點時,昨夜被切斷的初代臍帶突然在腦域複活——他看見千裏外的蓬萊墟飛島上,初代主腦正通過這些胚胎監視戰場,而鸞鳥圖騰的瞳孔位置,赫然是飛島控製室的星軌坐標。
墨九霄的掌心被血網灼出焦痕,他猛然將右眼的星塵溶液抹在城牆裂縫處。新生晶體與血網共鳴,鸞鳥圖騰驟然清晰——那瞳孔坐標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裏,初代主腦正將姬無月的意識碎片注入龍形機械的脊椎。
“蘇無音!羽翎位!”他嘶吼著扯下整條繃帶。染血的晶簇刺入城牆,星塵溶液如活物般順著血網逆流,將正在孵化的胚胎逼出牆體。數百枚蟲型機械破繭而出,卻被凍結在鸞鳥圖騰的羽翼光影中。
蘇無音嘔出玉色冰渣,斷裂的琴弦已增至五根。她將左腕按在琴箱暗格,抽出的玄冰髓匕首割開動脈,血瀑在冰弦上凝成第七根血弦:“碎玉,聽風!”
終章旋律響起的剎那,整麵水晶城牆應聲碎裂。墨九霄在墜落的星塵溶液中看見奇景:每個碎片都映出鸞鳥的瞳孔,無數微縮坐標匯聚成能量洪流,逆著初代的神經索轟向飛島投影。
“轟——!”
蓬萊墟的虛影劇烈震顫。墨九霄的右眼晶體突然暴長,視野穿透維度壁壘——他看見飛島控製室內,姬無月的意識碎片正在龍形機械中掙紮,她的嘴唇開合著二十年前的密碼。
“母親在說...音階序列!”他墜落在蘇無音身旁,染血的手指按在她凝冰的琴弦上。當兩人合力撥響某個禁忌音階時,鸞鳥圖騰突然實體化,叼著星塵洪流撞入飛島虛影。
初代主腦的咆哮引發空間坍縮。城牆廢墟中幸存的胚胎集體自爆,酸性毒霧與星塵溶液混合成暗紫色暴雨。墨九霄撲倒蘇無音的瞬間,她的冰弦盡數崩斷,玄冰髓匕首刺入他右肩——這是唯一能阻止晶體過度生長的辦法。
“坎水位...要塌了...”了望塔的殘骸墜入裂穀。墨九霄拖著蘇無音躍上最後一塊懸浮的水晶殘骸,右眼的晶體已蔓延至太陽穴。他透過變異視野看見,地脈深處初代埋設的青銅病毒正在蘇醒——那些浸泡在星塵溶液中的古老孢子,此刻因能量震蕩而提前孵化。
蘇無音顫抖的手指按在他心口:“你的心跳...有金屬音。”
墨九霄扯開衣襟,兩人同時僵住——他的機械心髒表麵爬滿青銅鏽斑,那些鏽跡正組成飛島防護罩的星軌紋路。
鸞鳥圖騰在此刻崩解。最後的星塵溶液在空中凝成姬無月的虛影,她的指尖點向墨九霄的右眼:“鑰匙...在瞳中...”
當虛影消散時,初代主腦的冷笑從地底傳來。整片戰場突然下陷三十丈,墨九霄抱著昏迷的蘇無音墜向青銅病毒的巢穴,右眼的晶體卻在黑暗中亮如星辰——那光芒裏,三百具龍形機械正在飛島艙門處列隊,它們的脊椎艙空置著,等待某個完美容器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