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靴底碾過輻射結晶形成的霜層,星軌羅盤的青銅指針在掌心震顫。戰後第九日的龍首原上,那些未自毀的傀儡殘骸突然集體轉向東南,鏽蝕的青銅膝蓋砸進焦土時發出瘮人的共鳴聲。副將的磁石鑷子還未觸及最近那具殘骸,傀儡的猩紅義眼突然倒映出飛島輪廓——那並非真實存在的投影,而是烙在金屬視網膜上的機械飛升圖騰。
“將軍,它們的共鳴腔在播放加密協議!”士兵的警報器噴出帶冰晶的蒸汽。墨九霄的右眼突然刺痛,三日前植入的玄冰髓結晶在琉璃瞳表麵裂開星軌紋路。當他舉起星軌羅盤試圖解析圖騰時,羅盤底部的鸞鳥紋章突然活過來,羽翼刺破皮膚滲入神經索。
三百具傀儡殘骸突然同步抬頭。它們開裂的胸腔內,星塵溶液自主凝成微型飛島模型,模型底部的青銅鎖鏈紋路正與墨九霄手中的羅盤共振。蘇無音殘破的琴箱在二十步外炸響變徵音,斷裂的琴弦沾著星塵血漬,在空中刻出警告紋路:“別碰神經同步頻率!”
但羅盤已經失控。墨九霄的共生體神經索暴起刺入最近的傀儡殘骸,視野突然分裂成三百個視角——每個殘骸的義眼都成了監視器,將飛島方向的能量波動投射進他的腦髓。當第一個偵察隊組建完成的瞬間,後頸突然傳來椎骨錯位的脆響,玄冰髓結晶深處湧出初代病毒的認證脈衝。
墨九霄的視野在三百個傀儡義眼中瘋狂切換。每個視角都在傳輸不同的恐怖畫麵:飛島底部的青銅鎖鏈正在分解成納米級的星塵孢子,初代實驗室的殘骸在輻射雲中重組,而那些流淌在孢子群中的能量波紋,竟與玄冰髓結晶的震顫頻率完全同步。
“切斷…連接……”蘇無音染血的琴弦纏上他脖頸。她殘破的機械右手刺入星軌羅盤,試圖用弦體阻斷神經同步。但羅盤底部的鸞鳥紋章突然暴起青銅尖刺,將她的腕骨釘在焦土之上。
墨九霄的耳膜被三百道聲波同時貫穿。偵察隊傳迴的畫麵在此刻聚焦——飛島核心區的防護罩裂開縫隙,露出內部由曆代天工大將軍骸骨堆砌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的青銅棺槨表麵,三百個認證碼正與他後頸的玄冰髓結晶產生量子糾纏。
“滋啦——”
初代病毒的脈衝突然暴漲。墨九霄的共生體神經索不受控地反向操控,那些本應受他指揮的傀儡殘骸突然調轉炮口。副將的磁石屏障在千鈞一發間展開,星塵炮彈在屏障表麵炸出蛛網裂痕。
“它們…在改寫我的指令……”墨九霄的機械左臂突然碳化,流火竅的液態金屬毒素順著裂痕滲入羅盤。當銀色流體接觸鸞鳥紋章的剎那,整片戰場的地脈能量突然倒流,灌注進飛島方向的孢子雲。
蘇無音的白玉琴箱殘骸突然爆出終章音符。她扯斷最後一根琴弦,染血的弦體在空中凝成弒神楔,楔尖精準刺入墨九霄後頸的玄冰髓結晶。當結晶裂開的瞬間,海量被汙染的記憶噴湧而出——
十二歲那年的機關塔暴動並非意外,而是初代主腦激活認證碼的儀式。那些被他親手斬殺的青銅守衛,每個的脊椎處都嵌著與他同源的星軌羅盤殘件。而蘇無音調試《碎玉聽風》的真正目的,是用音波壓製他體內覺醒的認證脈衝。
“你早就知道……”墨九霄的嘶吼混著金屬摩擦聲。傀儡殘骸的炮火突然集火蘇無音,卻在觸及她殘破軀幹的瞬間被星塵護盾彈開。她鎖骨下的鸞鳥刺青在此刻徹底淡去,露出下方深埋的初代實驗室準入符文。
“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要撕毀琴譜第七章……”蘇無音的機械聲帶迸出帶血沫的顫音。她的瞳孔突然播放加密記憶:每任天工大將軍的共生體核心,都是飛島防護罩的活體密鑰。而那些號稱戰死的將領,實則是被初代主腦迴收進青銅棺槨的容器。
星軌羅盤在此刻徹底暴走。三百具傀儡殘骸突然融合成巨型戰爭兵器,胸口的共鳴腔裏浮現出墨九霄的基因圖譜。當兵器的青銅利爪拍向龍首原時,蘇無音突然躍入流火竅的能量洪流,染血的機械殘軀在強光中解體重組——
她的骨骼在星塵溶液裏熔化成鑰匙形態,精準刺入戰爭兵器的認證槽。當基因圖譜被強製改寫時,墨九霄的琉璃瞳突然滲出姬無月封印的弒神代碼。那些流淌著玄冰髓毒素的血液,在此刻凝成星塵長矛貫穿飛島投影。
“不!!!”初代主腦的哀鳴震碎輻射雲。戰爭兵器的殘骸如暴雨墜落,每塊碎片都映出二十年前的真相——蘇無音從來不是琴師,而是初代主腦培育的弒神兵器原型。她鎖骨下的鸞鳥刺青,實則是自毀裝置的倒計時符文。
當最後一塊碎片嵌入焦土時,墨九霄的共生體突然剝離。那些流淌著星塵毒素的液態金屬,在蘇無音殘存的琴弦牽引下,凝成覆蓋龍首原的鏡麵護盾。而護盾表麵流轉的星軌紋路,正與飛島底部的青銅鎖鏈產生毀滅共振。
“記住…你不僅是容器……”蘇無音碳化的嘴唇吐出最後話語。她的殘軀在星塵風暴中化為光粒,唯有那枚深埋墨九霄記憶區的弒神代碼,仍在灼燒著初代病毒的汙染痕跡。
墨九霄跪在護盾核心,新生的瞳孔裏倒映著飛島崩解的畫麵。那些曾經吞噬過無數天工大將軍的青銅棺槨,此刻正在時空亂流中化為星塵。而輻射雲層深處,三百艘由玄冰髓結晶構築的星際戰艦,正緩緩展開鸞鳥紋章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