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甬道的星塵忽如沸水翻騰,墨九霄掌心血鑰驟燙。甬道盡頭的混沌煞氣中,緩緩浮出道人影——玄甲流火,眉目如刻,竟是鏡城之主的本相!
\"坎離歸位!\"
墨九霄殘刃未動,那廂的玄甲城主已劈出流火刃。雙刃相擊的錚鳴中,四百倍複眼同時暴睜——兩人瞳仁深處,竟皆映著初代剜目煉器的血景!
\"轟!\"
刃鋒激起的星塵如鸞鳥展翼,墨九霄後撤三步,見城主玄甲寸寸剝落,露出與自己別無二致的星軌脊背。最可怖是那流火刃的鸞紋走向,竟與自己七歲所鑄的第一柄木胎刀分毫不差!
\"你不過是個...\"城主咽喉滾出的,是墨九霄及冠那年的聲線,\"失敗的殘次品。\"
流火刃突化三千翎羽,每片皆映著墨九霄此生未選的命途——若當年未救蘇無音,若那夜未斬初代幻影...
殘刃逆卷星塵。
墨九霄踏著蘇無音灰燼鋪就的軌跡,刃鋒點破七重翎羽幻境。雙刃再度相撞時,脊背第六處星竅突如沸鼎——
青金色光束自二人體內對射,在虛空凝成渾天雙儀!
三百步外忽傳哀鳴。
甬道冰壁龜裂,露出其後浸泡在星髓中的克隆體群。這些與墨九霄形神皆似的傀儡突然抽搐如癲,每具軀殼的第六竅處皆綻血光,竟與雙儀共鳴!
城主玄甲盡碎。
其下露出的非是骨肉,而是三百道遊走的星軌鎖鏈。墨九霄複眼驟痛,見那些鎖鏈末端——
竟皆係著克隆體的頸椎,而鎖鏈紋路正是自己當年為蘇無音鐫刻的護心紋!
\"你竟將她們...\"
殘刃暴長七寸,墨九霄瞳中映出蘇無音碳化前的笑靨。城主卻嗤笑著扯動鎖鏈,最近那具克隆體突然自爆——
飛濺的星髓凝成囚籠,將墨九霄困在初代煉傀的往昔幻境中!
幻境中的初代煉傀鼎噴湧著星塵毒焰,墨九霄脊背第六竅突如烈陽當空。青金色光束穿透虛妄,照見城主真容——其玄甲下的麵容竟在虛實間變幻,時而化作蘇無音碳化的殘軀,時而顯出自己的晶化左目!
\"破妄!\"
墨九霆暴喝震碎三根星軌鎖鏈,殘刃貫入煉傀鼎眼。鼎身炸裂的剎那,三百具抽搐的克隆體突然僵直,其第六竅迸發的血光在空中凝成蘇無音殘魂的輪廓。
城主喉間滾出鸞骨相擊的厲笑:\"且看這是誰人!\"
流火刃突化星塵長鞭,卷起某具克隆體擲向血光。墨九霄獨目眥裂——那克隆體心口處,竟嵌著蘇無音當年的及笄簪!
\"叮——\"
簪碎星塵的脆響中,往昔記憶如毒蟒噬心。墨九霄見幻境突轉鏡城墟崩塌之夜:年幼的自己蜷縮在斷壁間,而城主正以蘇無音之軀為皿,將鸞骨刺入她第七節脊椎!
\"此乃真境...\"城主玄甲複生鸞紋,\"你才是虛妄!\"
流火刃突分九道寒芒,每道皆指向墨九霄記憶斷層。殘刃格擋的錚鳴裏,他忽覺靈臺空茫——三日前母巢血戰的場景竟如霧消散,唯餘滿地簪碎星塵!
三百克隆體突然齊誦《天工遺音》。
音波凝成青銅枷鎖,扣住墨九霄四肢要穴。城主踏著音律殘章走近,流火刃抵其心竅:\"且將你這殘次品的心血,祭我新鑄的...\"
\"鐺!\"
星塵凝成的鸞骨釵突現刃前。蘇無音殘魂在血光中聚形,碳化的指尖點向城主眉心:\"你不過...是他棄的...心魔...\"
第六竅共鳴再起。
墨九霄脊背星軌突然倒轉,青金光束自毀枷鎖。殘刃貫入城主玄甲裂隙的剎那,三百克隆體齊聲慘嚎——其脊背星軌盡數剝離,在空中凝成初代手執的渾天儀虛影!
城主玄甲寸寸成灰。
其下露出的非是骨肉,而是三百道交錯的星塵臍帶。墨九霄複眼驟明,見每條臍帶皆係著具冰棺——棺中封存的,正是曆代被剜目煉器的\"自己\"!
\"乾坤歸位!\"
蘇無音殘魂裹著簪碎星塵撞向渾天儀。墨九霆踏著克隆體抽搐的殘軀躍起,殘刃劈斷三百臍帶。當最後縷星塵鎖鏈崩解時,城主麵容突然龜裂——
其下藏著的,竟是初代剜目時用的青銅彎鉤!
渾天儀虛影忽化饕餮巨口。
墨九霄墜向深淵的剎那,三百克隆體突然飛身相托。其抽搐的殘軀拚成星軌浮橋,直抵饕餮咽喉處的逆鱗缺口——那處嵌著的,正是蘇無音燃燒菌絲時凝成的血鑰!
\"破!\"
殘刃貫入逆鱗的瞬間,初代彎鉤突然哀鳴。墨九霄獨目淌下血淚,見血鑰竟與傀儡心的裂隙完美契合——
原來當年蘇無音剜心相贈的半枚鸞骨鎖,正是封印饕餮的最後道禁製!
星塵暴湧如天河決堤。
城主殘軀在颶風中化為青銅碑,碑文盡是他被初代抹去的記憶:景明三年上元夜,真正的墨九霄早已溺斃冰湖,此刻執刃者不過是被蘇無音強行續魂的傀儡!
三百克隆體突然停止抽搐。
其脊背星軌盡數匯入墨九霄體內,第六竅迸發的青金光束直衝雲霄。當光芒散盡時,唯見蘇無音殘魂倚在初代煉傀鼎旁,碳化的指尖正輕撫鼎身某道陳舊刻痕——
\"寧負千世業,不教卿成傀。\"
落款處,赫然是他七歲時歪扭的刀痕。
混沌煞氣忽如潮退。
墨九霄跪地捧起殘魂星塵,見母巢第七重的青銅巨門正在緩緩開啟。門縫泄出的星光照見碑文真意——
那三百道臍帶係著的,從來不是曆代宿體,而是蘇無音為他逆天改命的血債!
遠處傳來星艦起錨的轟鳴。
墨九霄將殘魂星塵納入心竅,獨目映見艦首鸞骨撞角——那分明是及笄夜他贈予蘇無音的木鳶,經年星塵浸染,已化作斬破虛妄的弒神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