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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門之戰雖暫挫鄧隱鋒芒,然昆侖界內靈氣紊亂已如沸湯澆雪。蔡佳軒扶著肩頭傷口,隨妙一真人等人返迴玉虛宮時,忽見天際黑雲如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麵八方蔓延。王嘉馨手持雌劍,劍刃映出遠處山巒扭曲的倒影,不禁蹙眉:「這邪雲竟能吞噬靈氣,若任其擴散,不出三日,昆侖草木皆要成枯骨。」


    妙一真人尚未及答話,忽有三道劍光破空而至,正是李英瓊、周輕雲與嚴人英。李英瓊衣襟帶血,紫郢劍上竟有幾處缺口:「師尊!天都峰『雷音殿』遭邪道偷襲,守護的『先天五雷陣』被破,殿內封存的妖魂盡皆逸出!」


    嚴人英緊隨其後,神情惶急:「不止如此!懸圃仙府的護山大陣也在崩潰,那些被鄧隱血魂幡操控的屍傀,正從四麵八方湧來!」


    玉虛宮前的「望仙臺」上,眾人極目遠眺,隻見漫山遍野盡是灰撲撲的屍傀。這些屍傀或斷手缺足,或眼窩深陷,卻俱都邁著僵直的步伐,朝玉虛宮方向湧來。最前方的屍傀胸前插著血魂幡殘片,每走一步,便有黑血滴落,在地上畫出蜿蜒的咒紋。


    「這些屍傀皆是被血河大法操控的冤魂,」苦行頭陀沉聲道,「需以純陽之火焚其軀殼,再以往生咒度其魂魄。」說罷,他抬手拋出一串牟尼珠,化作萬道金光灑落,觸碰到屍傀的瞬間,便騰起熊熊火焰。


    蔡佳軒見狀,竹杖淩空畫符,引動昆侖山脈的地脈靈氣,在玉虛宮外圍築起一道青竹屏障:「妙一真人,我來守住正門,您速去主持『北鬥七星陣』,穩固昆侖靈脈!」


    妙一真人點頭,與玄真子等人飛往山頂。王嘉馨則帶著李英瓊、周輕雲,各自禦劍衝向不同方向。但見寒光劍與紫郢、青索雙劍交相輝映,如夜空中的流星,所過之處,屍傀紛紛化作飛灰。


    正當眾人苦戰之際,一道青色傳訊符突然劃破天際,落入蔡佳軒掌心。他展開符紙,麵色微變:「青城山發來急訊,玄武殿封禁被破,『血河車』重現人間!」


    苦行頭陀聞言,手中牟尼珠險些跌落:「血河車?那不是綠袍老祖當年煉製的邪器嗎?以百人心髒為引,能抽取生魂化作血河,端的是陰毒無比!」


    蔡佳軒皺眉道:「鄧隱殘魂與紅花魔女分明朝西方逃去,如何能分身去青城山作案?」


    話音未落,忽聞遠處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蔡道友果然聰明,可惜——你猜得中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紅花魔女踏著血雲而來,手中血神經竹簡卷著一道黑影。待看清黑影麵目,王嘉馨不禁驚唿:「輕雲!」


    卻見周輕雲雙目無神,身著道袍上染著血跡,竟被紅花魔女以血線操控,如傀儡般持劍攻來。李英瓊見狀,紫郢劍脫手飛出,卻在即將觸及周輕雲的瞬間,被一道血幕彈開。


    「英瓊小心!她被血河大法控製了心神!」蔡佳軒竹杖急點,青芒化作繩索纏住周輕雲腰間,試圖將她拉離紅花魔女掌控範圍。然而血線越纏越緊,周輕雲嘴角溢出黑血,顯然性命堪憂。


    山頂之上,妙一真人已布下北鬥七星陣,七柄仙劍分別插入七處方位,形成一道光罩將昆侖主峰護住。玄真子看著山下如潮水般的屍傀,沉聲道:「這般下去,縱然陣法穩固,弟子們的靈氣也會耗盡。必須找到邪雲的源頭,方能釜底抽薪。」


    妙一真人凝視著西方天際,忽然目光一凝:「在那裏!鄧隱殘魂竟躲在『萬劫穀』,以地脈靈氣催動血魂幡!」說罷,他取出長眉真人遺留的「昊天鏡」,鏡中浮現出鄧隱的身影——其正盤坐於萬劫穀底,周身纏繞著無數血線,與遠處的邪雲相連。


    「蔡道友!」妙一真人傳音道,「煩請與我同去萬劫穀,若讓鄧隱殘魂完成血河祭典,整個昆侖界都將化作地獄!」


    蔡佳軒應聲點頭,竹杖一揮,青芒化作虹橋直通萬劫穀。王嘉馨本欲跟隨,卻被他以眼神阻止:「此處更需要你,看好輕雲姑娘!」說罷,身影已隨著妙一真人消失在天際。


    萬劫穀中,鄧隱雖在之前的戰鬥中肉身被滅,留有殘魂卻仍強撐著施術。他看著蔡佳軒與妙一真人破空而至,舔了舔嘴角的血沫,怪笑道:「峨眉掌教親自來送死?也好,待我取了你的心髒,血河車的威力便能再增三分!」


    妙一真人金光烈火劍出鞘,寒芒映得穀底血光都黯淡幾分:「鄧隱,你已油盡燈枯,何必再執迷不悟?」


    鄧隱不答,殘魂祭出化血神刀。此刻的神刀雖已失去往日鋒芒,卻仍帶著蝕骨的邪氣。蔡佳軒竹杖橫擋,隻覺一股陰寒之氣順著竹杖蔓延,連忙運轉《道德經》心法,才將邪力逼出。


    「小心!他要與我們同歸於盡!」妙一真人忽然驚唿,隻見鄧隱周身血光暴漲,竟是要自爆元神!蔡佳軒反應極快,竹杖化作巨網將鄧隱罩住,同時朗聲道:「真人速布太清神符!」


    妙一真人雙手結印,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鄧隱的元神死死壓製。然而血魂幡卻趁此機會,化作萬千血蝶四散飛去,每一隻血蝶落入屍傀群中,便讓屍傀的動作加快三分。


    正當局勢危急之時,天際忽然傳來數道劍光。為首之人身著道袍,背負長劍,正是青城派掌門長庚道人。其身後跟著矮叟朱梅、淩渾等數位散仙,各自祭出法寶,朝邪雲席卷而去。


    「妙一真人,我等來遲!」長庚道人揮手拋出「戊土神雷」,炸得血蝶紛紛潰散,「玄武殿之劫,我已命弟子前去鎮壓,先來助你誅邪!」


    妙一真人點頭致謝,轉頭對蔡佳軒道:「道友可願與我聯手,施展出『先天一氣太清神雷』?此雷可淨化邪雲,但若稍有差池,便會傷及自身。」


    蔡佳軒握緊竹杖,眼中閃過堅定:「但憑真人吩咐!」


    兩人各自盤膝而坐,雙手相抵,紫郢劍與竹杖同時浮空。但見天際雷雲匯聚,一道紫金色的神雷緩緩成型,所過之處,邪雲竟如冰雪遇火般消融。


    鄧隱看著即將落下的神雷,眼中終於露出恐懼:「不!我不甘心……」話未說完,便被神雷擊中,化作一縷青煙消散。血魂幡失去操控,也隨之碎裂,散落在萬劫穀底。


    蔡佳軒勉強站穩身形,看著穀底的殘片,忽然注意到血魂幡中心有一枚黑色玉簡,上麵刻著「血神經殘篇」四字。他剛要伸手去撿,卻被妙一真人攔住:「此乃邪物,不可留!」說罷,金光烈火劍分化一道劍光,將玉簡劈成齏粉。


    然而兩人都未注意到,有一縷極細的血光趁著混亂,鑽入蔡佳軒的竹杖之中……


    玉虛宮前,隨著血魂幡碎裂,屍傀群終於失去動力,紛紛倒地。王嘉馨趁機以九龍劍穗布下結界,將周輕雲籠罩其中,指尖飛出銀針,刺入其「百會穴」「膻中穴」等大穴,試圖逼出體內邪毒。


    「英瓊道友,快將青索劍借給我,」王嘉馨輕聲道,「輕雲姑娘被血河大法侵蝕太深,需以純陽劍氣助她梳理經脈。」


    李英瓊雖心疼佩劍,卻也知事態緊急,揮手召迴青索劍。但見雙劍交輝,在周輕雲頭頂化作一道光輪,黑血逐漸從她指尖滲出,滴落在地,竟化作黑色曼陀羅花,瞬間枯萎。


    萬劫穀一戰後,昆侖劍仙紛紛齊聚玉虛宮。長庚道人撫須歎道:「此次危機,雖暫得平息,但鄧隱與紅花魔女的背後,怕是另有主使。那血河車出現在青城山,絕非偶然。」


    苦行頭陀點頭道:「老道此前在血魂幡殘片中,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與多年前蠱惑綠袍老祖的邪修,竟有幾分相似。」


    妙一真人目光轉向蔡佳軒,忽然問道:「佳軒道友,你在萬劫穀可曾見到什麼異狀?」


    蔡佳軒剛要開口,卻覺竹杖在袖中微微震動,腦海中閃過一道血光。他心中一驚,卻不動聲色地搖頭:「除了鄧隱的元神自爆,並無其他發現。」


    話音未落,又有青城弟子禦劍而至,氣喘籲籲地稟報道:「啟稟長庚師伯,玄武殿的封禁徹底破裂,血河車已經啟動,如今……如今後山七十二峰,已有半數化作血河!」


    長庚道人麵色大變,起身告辭:「妙一真人,貧道需立刻返迴青城山,還望貴派能派弟子相助!」


    妙一真人頷首,指派李英瓊、嚴人英隨其前往,又轉頭對蔡佳軒道:「道友若不累,可隨我去查看昆侖靈脈裂隙,以免再生變故。」


    蔡佳軒答應一聲,隨妙一真人來到九幽門。卻見地脈裂隙處雖已被封印,卻仍有縷縷血光滲出,與竹杖中的血光遙相唿應。他心中警鈴大作,卻強行按捺住探知的衝動。


    當夜,蔡佳軒獨坐望仙臺,輕撫竹杖,陷入沉思。王嘉馨悄然來到他身後,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上:「夫君可是有心事?」


    蔡佳軒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今日在萬劫穀,我似乎……沾染了一絲邪力。」說罷,他將竹杖中的異狀如實相告。


    王嘉馨沉吟片刻,道:「或許是鄧隱臨死前的算計,想借此潛入你體內。不過夫君道心穩固,又有《道德經》心法護體,想必無礙。明日我陪你去苦行頭陀那裏,讓他以牟尼珠為你淨化如何?」


    蔡佳軒點頭,卻又歎道:「此次昆侖之劫,讓我想起在人間時,那些被世家大族欺壓的百姓。仙魔之爭,又何嚐不是另一種『階級之隔』?」


    王嘉馨看著他眉心的朱砂痣,輕聲道:「無論是人間還是仙界,總有無辜者受累。但我們能做的,便是守住本心,護得一人是一人,護得一方是一方。」


    兩人正說話間,忽見天際一道流星劃過,卻是長庚道人的傳訊符。蔡佳軒展開一看,麵色驟變:「青城後山的血河車雖被鎮壓,但駕車的邪修卻逃了,而且……」


    「而且怎樣?」王嘉馨急問。


    「而且,」蔡佳軒沉聲道,「那邪修手中,竟有一朵『業火紅蓮』!」


    王嘉馨聞言,臉色一白:「業火紅蓮?那不是傳說中能焚盡三世因果的邪物嗎?若讓它成長起來,恐怕……」


    蔡佳軒站起身,竹杖在掌心震動,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看來,我們的昆侖之行,遠未結束。或許……這隻是更大劫數的開端。」


    他望向遠方,隻見昆侖山麓的雪鬆下,李英瓊正獨自擦拭紫郢劍,劍刃上的缺口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遠處,苦行頭陀的誦經聲與鬆濤聲交織,顯得格外寧靜,卻又暗藏殺機。


    「嘉馨,」蔡佳軒忽然輕笑,「還記得我們在長江邊立的誓言嗎?」


    王嘉馨一愣,隨即莞爾:「自然記得。磐石無轉移,蒲草韌如絲。」


    「不錯,」蔡佳軒握緊她的手,竹杖淩空畫出一道青芒,「無論前方是血河還是火海,你我夫妻,始終同行。」


    話音未落,天際忽然傳來陣陣雷鳴,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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