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溯】
黃衣仙女阿依夏木古麗私嫁凡人巴爾,觸犯天條。玉帝震怒,遣哪吒下界捉拿。蔡佳軒為護凡人真情,以竹杖攔阻天罡陣,與哪吒對峙於昆侖雪巔。王嘉馨救治重傷的巴爾夫婦時,發現仙女發間金釵竟與自己眉心朱砂痣隱隱共鳴,而哪吒風火輪下的積雪中,竟浮現出前世靈珠子與道童子對弈的星圖殘影……
昆侖山巔,風卷雲濤如萬馬奔騰。
蔡佳軒竹杖斜指天際,杖頭青芒與哪吒乾坤圈金芒相觸,激起千層雪浪。王嘉馨懷抱昏迷的阿依夏木古麗立於側畔,指尖輕撫仙女鬢邊金釵,忽覺眉心朱砂痣一陣溫熱,眼前閃過碎片化的記憶:雲端仙宮,素衣童子與執扇仙子相對而笑,仙子以金釵輕點童子眉心,許下\"紅塵相見,以痣為憑\"的誓約……
\"蔡某曾聞,\"佳軒朗聲道,風雪卷得他青衫獵獵作響,\"三壇海會大神當年剔骨還肉、重塑金身,為的是忠孝兩全。今日卻要以天規之名,棒打人間真情,莫非這天條比骨肉親情更重?\"
哪吒混天綾驟然收緊,卻在觸及巴爾咽喉時偏了三寸。他望著蔡佳軒眉心朱砂痣,忽想起托塔天王府中古籍所載:老子座下道童子曾因誤觸情劫,與女媧宮童女一同被貶入輪迴,眉心皆有丹砂印記。難道眼前這人……
\"天規不可廢。\"哪吒沉聲道,乾坤圈卻並未砸下,\"她既為仙吏,便當斷卻凡緣。凡人妄圖僭越仙階,本就是死罪。\"
\"何謂仙階?\"佳軒竹杖輕點,積雪中竟綻開數朵墨蘭,\"天地初開時,仙凡本無別。燧人鑽木、神農嚐草,哪一位不是凡人出身?若因修得仙體便自視清高,與世家大族欺壓寒門又有何異?\"
此言如重錘擊在哪吒心上。他忽憶起前世為靈珠子時,因頑皮被東海龍王刁難,若非百姓焚香求情,怕是早已被天庭問罪。此刻再看巴爾懷中啼哭的幼女,那淚痕竟與當年陳塘關百姓的淚水重疊在一起。
王嘉馨忽覺金釵在掌心發燙,低頭見釵頭綴著的東珠竟映出廣寒宮景象:嫦娥懷抱玉兔立於桂樹下,袖中滑落一卷泛黃的《太陰星圖》,圖上朱筆圈著\"黃衣仙吏,劫數在迴紇部\"的字樣。更奇的是,星圖右下角竟有自己與蔡佳軒的虛影,正攜手布下護心陣法。
\"太子請看。\"她展袖將金釵拋向空中,釵身化作萬千光點,拚出黃衣仙女在瑤池司花的場景——原來阿依夏木古麗本是盤古左眼所化的金花,因憐憫凡人無春,偷將瑤池仙露灑向人間,才被貶為司花仙吏。此次下界,實為補全當年遺落的露水精元。
哪吒瞳孔驟縮:\"你是說,她私嫁凡人並非情劫,而是……天道輪迴?\"
\"天道輪迴,本就含情。\"蔡佳軒負手而立,竹杖青芒化作金橋橫跨雪穀,\"若無七情六欲,又談何大道?當年織女織就雲錦,七仙女播撒甘霖,哪一個不是動了凡心?天條禁的不該是真情,而是恃強淩弱、草菅人命的妄念。\"
哪吒沉默良久,混天綾突然縮迴腰間。他望向巴爾夫婦,見阿依夏木古麗指尖正凝結出金色露珠,落入幼女口中後,孩子眉間黑氣盡散——那正是瑤池仙露,可解人間百厄。
\"純陽子曾說,\"哪吒忽然輕笑,\"這世間最該被斬的,是人心的執念,而非真情。今日便信你們一迴。\"
話音未落,天際突現二十八宿星芒,太白金星的聲音隨雲氣滾來:\"哪吒太子,玉帝有旨:若再縱放犯仙,便將你與凡人一同鎖入斬仙臺!\"
巴爾渾身劇震,懷中幼女突然指著天空驚唿:\"月亮姐姐的兔子!\"眾人抬頭,見廣寒宮玉兔踏月而來,口中銜著半卷《太陰星圖》,圖上分明畫著\"易教起,天規改\"的字樣。
\"太子可知,\"蔡佳軒竹杖挑起星圖,\"當年後羿射日,留下的不隻是落日弓,還有''天有缺,當以情補''的遺訓。今觀星圖,黃衣仙吏的劫數本就是天道的一環,你我若強行阻斷,反會壞了因果。\"
哪吒咬碎銀牙,忽然單膝跪地,乾坤圈重重磕在雪石上:\"某今日願以三壇海會大神之名起誓:保黃衣仙吏完成劫數,若違此誓,甘受雷劈之刑!\"說罷,他扯下混天綾撕成兩半,一半贈給蔡佳軒,一半係在巴爾腰間,\"從今往後,你等便是我哪吒的兄弟。\"
王嘉馨見此情景,心中感動莫名,忽覺金釵與眉心朱砂痣融為一體,腦海中響起女媧娘娘的歎息:\"情劫非劫,是為道基。你二人曆經百世輪迴,今日總算悟了。\"
眾人正欲離去,昆侖山深處忽然傳來龍吟。蔡佳軒望向聲源處,見雲霧中隱約有\"易\"字閃爍,正是老子留下的道紋。他忽然領悟,所謂\"易教\"並非人為創立,而是天道感應眾生疾苦,自然而生的契機。
\"太子,\"他將竹杖遞給哪吒,\"若信得過蔡某,可隨我去見一人。\"
哪吒挑眉:\"何人?\"
\"純陽子呂洞賓。\"王嘉馨微笑道,懷中阿依夏木古麗已蘇醒,正用金釵在雪地上畫出廣寒宮的星陣,\"當年他助你重塑肉身,今日你助他護全真情,這因果輪迴,才是真正的天道。\"
哪吒聞言大笑,風火輪驟然加速,卷起漫天雪花如金鱗鋪路:\"甚好!某倒要問問那老神仙,當年為何不早告訴我,這神仙做的,竟比凡人還憋屈!\"
雪霧中,巴爾夫婦相視而笑,幼女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竟在掌心化作金蓮花瓣——正是阿依夏木古麗用仙露凝成的護心蓮。而遠處的廣寒宮,嫦娥望著手中完整的《太陰星圖》,輕聲對玉兔道:\"原來這二人竟是…道童子與嘉馨仙子既已現世,這天條……也該變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