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流沙河一別，蔡佳軒與王嘉馨攜後羿一絲殘魂西行，忽見東海之濱有一山浮於雲海，山巔紫炁蒸騰，如金龍盤繞，正是東華帝君所居方諸山。王嘉馨腰間乾坤袋突然輕顫，袋中善果竟化作青鳥形態，振翅指向山頂桃林。


    “此山乃三十六小洞天之首，”蔡佳軒以竹杖劃開雲霧，杖頭青竹瞬間長滿青苔，“東華帝君掌男仙籍錄，昔年薑子牙封神時，曾在此山靜養。”話未落，雲端現出青牛足跡，分明是道家仙蹤。


    二人沿階而上，見山門兩側立柱刻著“福海洞天天不夜，方諸勝境境長春”，門前卻無守衛，唯有兩株菩提樹自動分開，露出內殿朱門。王嘉馨輕撫樹幹，樹皮上竟浮現出《黃庭經》字跡，每字皆有金粉閃爍。


    殿內香煙繚繞，東華帝君端坐在青玉榻上，左手執《仙班冊》，右手撫弄著一串九眼天珠，見二人來，竟親自起身相迎：“易教二位教主駕臨，小道有失遠迎。”蔡佳軒見帝君頭戴紫金冠，身著雲霞服，腰間懸著玉版黃庭，足下踏著淩波微步履，果然是男仙領袖氣象。


    “帝君謬讚，我等不過是世間塵客，”王嘉馨施禮畢，見殿後桃林一片枯黃，枝頭碩果皆成焦黑，“敢問這蟠桃園……”


    東華帝君長歎，引二人至林前：“不瞞二位，自瑤池金母閉關，蟠桃便再未結果，此林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如今花已謝盡，果卻焦枯，恐是天地劫數將至。”蔡佳軒以竹杖點地，杖頭引出地脈靈氣，卻見靈氣觸到桃根便化作黑煙，“這是……無明業火？”


    “正是。”帝君取出玉瓶，傾出三滴甘露灑在桃枝上，焦黑果實竟瞬間腐爛，露出裏麵蜷縮的怨魂，“每顆蟠桃皆含世人長生之念，念力過盛，反成魔障。”


    王嘉馨見狀，取出寒光劍割破指尖，以心頭血澆灌桃樹，劍穗九龍突然騰飛，將怨魂卷入乾坤袋中。東華帝君撫掌讚歎：“女檀越以慈悲心入魔障，妙哉！若能以先天紫炁洗去執念，或許能救此林。”


    說罷，帝君抬手招來三縷紫炁，分別注入二人眉心：“此乃先天一氣，源自混沌初開，可鎮心魔，破虛妄。”蔡佳軒隻覺紫炁入體，竹杖竟發出龍吟，杖頭青竹瞬間化作玉質，隱隱有星辰流轉；王嘉馨則見寒光劍上浮現出先天八卦，劍穗九龍吞吐紫炁，化作九道金橋。


    “東華兄，可曾想過，世人求長生，實則怕短折，”蔡佳軒望著焦枯桃樹，忽然悟道，“若能讓他們知生死如晝夜，或許執念自消。”帝君聞言，取出《長生冊》拋向空中，書頁紛飛間，竟映出世人求仙問藥的種種癡態——有帝王遣徐福入海，有道士煉服金丹暴斃，有凡人困於病痛哀嚎。


    王嘉馨取過《長生冊》，以劍尖挑開最後一頁，見空白處漸漸浮現出“順其自然”四字：“帝君可曾想過，蟠桃本是天賜，強求長生，反違天道。”東華帝君點頭，揮手撤去桃林結界，焦黑桃樹竟開始抽新芽：“二位果然妙悟。昔年孫悟空大鬧蟠桃會，看似禍事，實則是上天警示——永生非天道，輪迴方是常。”


    此時，後羿殘魂自竹杖飛出，化作金光融入桃樹，焦枯果實竟重新飽滿，隻是果皮上多了道如箭痕的紋路。“這是……”帝君驚訝。蔡佳軒笑道：“此乃後羿大神殘念，當年他射落九日，救民於水火，今以餘威鎮住業火，也算因果循環。”


    辭別東華帝君時，王嘉馨將乾坤袋中怨魂盡皆釋放，怨魂們接觸到方諸山靈氣，竟化作蝴蝶飛去，每隻蝴蝶翅膀上都寫著“了”字。帝君贈二人蟠桃核三枚，曰：“待功德圓滿時，可種於人間，解眾生對死之惑。”


    二人駕雲離去，迴望方諸山，見桃林已恢複生機，累累碩果壓彎枝頭，每顆果實都映著人間百態。蔡佳軒輕撫眉心紫炁，對王嘉馨道：“夫人可知，東華帝君為何獨獨召見我等？”王嘉馨微笑：“因我等既非純仙，亦非純凡，方能看透這仙凡之間的執念。”


    竹杖劃過長空，紫炁所過之處，人間道觀佛寺皆響起清鍾，仿佛在為這一場關於生死的悟道明證。而那三枚蟠桃核，正靜靜躺在王嘉馨袖中，等待著有朝一日，在人間種下關於“生如夏花，死如秋葉”的真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