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陽捏碎命盤碎片的剎那,掌心血珠凝成青銅蓍草。三百茶館的黑暗突然褪去,所有燭火映出的都是七歲那年的客棧天井——師父正用朱砂筆在他脊背繪製《飼蠱紋》!
\"昭陽我徒,這紋路可還眼熟?\"師父的屍骸突然裂成星砂,每粒砂都裹著茶館聽書人的喉骨。陸昭陽暴退三步,後背突然灼痛——那些幼時刻入皮肉的符咒,正沿著青銅脈管爬向心口!
藍(lán)衫書生突然撕開人皮,露出體內(nèi)蠕動的《篡命錄》原稿。書頁翻動間,陸昭陽窺見恐怖真相:自己這十年說過的每個書目,都在初代巫鹹脊骨上刻成了鎖魂釘!
\"師弟,看星軌!\"素衣女子的聲音自蓍草傳來。陸昭陽折草為劍,草刃觸及黑暗時突然燃燒——火光照亮歸墟穹頂,那裏竟懸著三百具青銅棺槨,每具棺麵都刻著他的轉(zhuǎn)世溺亡時辰!
蜂紋蠱殘魂突然尖嘯,陸昭陽左眼的北鬥紋倒轉(zhuǎn)成南鬥。當(dāng)瞳孔觸及第七具棺槨時,棺蓋突然炸裂——飛出的不是屍骸,而是二十年前師父煉藥用的紫金丹爐,爐口吞吐著茶館說書人的殘魂!
\"好徒兒,該歸鼎了。\"丹爐突然倒扣,爐壁三百氣孔伸出青銅鎖鏈。陸昭陽揮劍斬?cái)嗍赘i鏈時,斷裂處噴出的竟是碧螺春茶湯——茶霧凝成素衣女子生前的模樣,她胸口插著的正是焦尾琴斷裂的徵弦!
當(dāng)啷——
魚形玉佩突然墜地,碎玉中升起青銅渾天儀。陸昭陽踏著儀軌躍起,窺見每個齒輪咬合處都嵌著茶館的醒木碎片。當(dāng)儀盤轉(zhuǎn)動到\"昭陽\"二字時,整座歸墟突然響起編鍾轟鳴——那些鍾磬竟是用曆代聽書人的頭骨熔鑄而成!
\"破!\"陸昭陽將蓍草刺入渾天儀樞機(jī)。青銅脈管突然暴長,順著儀軌爬滿所有棺槨。當(dāng)首根脈管觸及丹爐時,爐內(nèi)突然傳來師父的慘嚎——爐火映出的不是藥材,而是陸昭陽七歲那年被替換的命格!
素衣女子的殘魂突然聚成焦尾琴,琴首龍齦處滲出星砂。陸昭陽福至心靈,扯斷三根青銅脈管為弦。當(dāng)首音震顫時,三百茶館的銀絲突然崩斷,聽書人們天靈蓋鑽出的不是魂魄,而是《飼蠱經(jīng)》的殘缺章迴!
\"原來如此!\"陸昭陽暴喝,琴弦割破腕脈。血珠濺在丹爐表麵,竟將爐身青銅蝕出密麻卦紋——那些紋路與他後背《飼蠱紋》完全相反,正是師父當(dāng)年藏在客棧地磚下的逆命陣!
藍(lán)衫書生突然跪地哀嚎,體內(nèi)書頁盡數(shù)焚毀。陸昭陽在飛灰中看見初代巫鹹的琉璃目重新凝聚,瞳孔裏囚禁的竟是三百個不同時空的師父——每個都在用朱砂筆繪製命盤!
\"師父,這命弟子還你了!\"陸昭陽將焦尾琴擲向琉璃目。琴弦觸及瞳孔的剎那,歸墟所有青銅脈管突然倒流——血脈中的星砂逆湧迴丹爐,將爐身衝撞成青銅卦錢散落滿地!
當(dāng)啷啷——
卦錢滾動的軌跡突然凝滯。陸昭陽在絕對寂靜中聽見滴水聲,垂首見胸口的蠱印正在融化——黑血凝成的不是符文,而是七歲那年拜師時,在客棧門檻磕出的那道疤!
\"好...好...\"師父的聲音自三百疤痕中滲出。陸昭陽突然暴起,以蓍草為劍刺向自己心口——劍鋒穿透蠱印的瞬間,歸墟穹頂?shù)那嚆~棺槨同時炸裂,三百道溺亡的\"陸昭陽\"殘魂盡數(shù)歸位!
素衣女子的焦尾琴突然完整,斷弦處續(xù)接的是青銅脈管。當(dāng)《鎮(zhèn)魂調(diào)》響徹歸墟時,陸昭陽窺見終極真相:所謂命盤噬主,不過是師父為複活初代巫鹹設(shè)的\"人牲局\"——而自己,正是最後那塊活祭碑!
\"該醒了。\"陸昭陽捏碎本命蠱,蠱血潑灑成星象圖。當(dāng)星圖與客棧天井的朱砂陣重合時,整座歸墟突然坍縮成魚形玉佩——而那玉佩此刻正握在七歲的自己手中,孩童麵前的師父,眼角正滑落青銅色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