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夜風(fēng)卷著鬆濤灌進土地廟的破窗，沈默軒蹲在香案後，聽著三聲貓頭鷹叫，這才掀開稻草——竹筐裏的十二枚空間雞蛋用槐葉包著，蛋殼底部的金斑被磨得發(fā)亮，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鑽。他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麥穗紋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發(fā)燙，這是空間對危險的警示。
“沈小哥，來了？”老陳的獨眼在陰影裏一閃，手裏的旱煙袋明滅不定，“今兒個換鹽和磺胺粉，工商所的巡查隊在鎮(zhèn)上打轉(zhuǎn)，咱速戰(zhàn)速決。”
沈默軒點頭，遞過竹筐：“老陳叔，這次雞蛋分兩層，上層六枚染了槐葉斑，下層六枚是雙黃蛋，給縣醫(yī)院的張大夫�！彼麎旱吐曇�，“工商所的人要是查車，您就說給公社食堂送的‘試點蛋’，筐底墊的是集體飼料票�！�
老陳剛要接筐，廟外突然傳來狗吠聲，雜亂的腳步聲碾碎枯葉。沈默軒心頭一緊，迅速將竹筐塞進香案下的暗格，用符咒蓋住——這是三姑用槐樹皮刻的“山神符”，專門用來混淆搜查者的視線。
“開門！工商所查黑市！”手電筒的強光掃過廟門，傳來踹門聲。老陳立刻吹滅油燈，沈默軒摸到牆角的暗門——這是用空間鬆木做的，門縫裏塞著浸過靈泉水的艾草，能掩蓋人氣。
門“哐當(dāng)”被踹開，巡查隊長舉著燈照見老陳的獨眼：“老陳，又在搞封建迷信？”他的目光落在香案上的符咒，“嗬，還敢拜山神，跟我們走一趟！”
沈默軒在暗門後屏住唿吸，聽見老陳的慘叫聲：“隊長，我就是來給公社食堂收雞蛋的！”竹筐被打翻的聲音傳來，染了槐葉斑的雞蛋滾落在地，“您看，筐底的飼料票，第三生產(chǎn)隊飼養(yǎng)試點的！”
隊長撿起票證，借著火柴光查看，票麵上的麥穗紋與沈家雞窩的木牌一致：“試點蛋？為啥藏在土地廟？”
老陳裝出委屈的樣子：“隊長，村口趙鐵柱盯著呢，說試點蛋得走集體渠道，我怕他搶功，才走後山……”他忽然指向沈默軒藏身的暗門，“那、那裏麵有山神爺托夢，說雞蛋得沾沾香火氣！”
隊長踹了踹暗門，木門發(fā)出悶響——空間鬆木的密度讓敲門聲聽起來像實心牆�！吧裆竦赖赖�，”他踢了踢雞蛋，“明天把貨拉到工商所備案，再敢私藏，沒收！”
等巡查隊離開，沈默軒從暗格取出完好無損的雙黃蛋，竹筐底部的磺胺粉還帶著體溫：“老陳叔，您這招‘賊喊捉賊’妙，把禍水引到趙鐵柱身上了。”
老陳擦著汗，煙袋鍋子抖得厲害：“沈小哥，工商所的人盯上黑市了，下次換鹽改在鎮(zhèn)上的供銷社後院，我跟王主任借輛貨車，車鬥裏裝化肥，雞蛋藏在油箱夾層�！�
迴到家，沈秀蘭正在給三姑包紮手指，她為了多撿兩枚空間雞蛋，被竹筐的毛刺劃破了手：“小軒，趙鐵柱的婆娘今晚來借鹽，盯著我往壇子裏放鹽巴，我故意讓她看見半袋粗鹽，說‘公社發(fā)的試點補貼’�！�
沈默軒點頭，望向地窖深處，那裏藏著剛換的二十斤細(xì)鹽，用空間棉紙包著，每張紙上都印著公社的紅印章：“二姐，明早您去鎮(zhèn)上，給鐵柱婆娘送半斤鹽，就說‘試點分的，別告訴別人’，她那張嘴，比工商所的喇叭還管用。”
更深露重時，沈默誠從林場迴來，肩上的麻袋裏裝著五斤鬆針：“木材廠的李主任說，工商所的巡查隊在查‘投機倒把’，趙鐵柱在公社放話，說沈家的雞蛋‘有資本主義味道’�！彼麛]起袖子，露出被樹枝劃破的手臂，“我把鬆針鋪在雞窩周圍，再撒些硫磺粉，趙鐵柱的狗不敢靠近�！�
沈默軒翻開從老陳那裏換的《工商法規(guī)手冊》，目光落在“農(nóng)副產(chǎn)品交易細(xì)則”上：“哥，咱把雞蛋交易掛靠在‘第三生產(chǎn)隊飼養(yǎng)試點’名下，每次出貨都找隊長蓋公章，工商所查賬時，就說‘集體統(tǒng)一調(diào)配’。”他忽然輕笑，“趙鐵柱要是敢不蓋章，就斷了他家用的靈泉雞蛋。”
三天後的晌午，工商所的巡查隊果然上門，隊長盯著雞窩的木牌：“沈默軒，有人舉報你私賣雞蛋，把賬本拿出來！”
沈秀蘭端著靈泉煮的雞蛋湯出來，香氣勾住隊長的視線：“領(lǐng)導(dǎo)，嚐嚐咱試點的蛋，公社王主任都說好。”她指向賬本，上麵蓋著趙鐵柱的私章，每筆交易都注明“集體食堂采購”，“您看，鐵柱叔親自批的，七成交公，三成換鹽，符合規(guī)定。”
隊長翻著賬本，每頁都夾著槐樹花瓣——這是沈家的暗號，證明賬目未被篡改。他忽然盯著沈秀蘭的圍裙，上麵繡著極小的麥穗紋：“這花紋，和試點木牌一樣？”
沈秀蘭笑道：“領(lǐng)導(dǎo)好眼力，這是鐵柱叔讓繡的，說代表集體榮譽�！彼m時地咳嗽，指向牆角的陶罐，“您聞聞，這是用試點雞蛋換的鹽，醃的菜比肉還香。”
隊長的目光在陶罐上打轉(zhuǎn)，忽然聽見院外傳來趙鐵柱的叫罵：“沈默軒！公社的鹽巴是不是被你偷換了？”他醉醺醺地闖進來，看見工商所的人，立刻換了副嘴臉，“隊長，您查，沈家的雞蛋，絕對沒問題！”
巡查隊長冷哼一聲，甩袖而去。趙鐵柱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壓低聲音：“老誠，給我家送兩斤鹽，我婆娘把工商所的人引去了鄰村……”
深夜，沈家三兄妹在地窖裏複盤，沈默軒摸著新?lián)Q的磺胺粉：“這次多虧鐵柱叔‘配合’，他婆娘收了咱的鹽，在鎮(zhèn)上逢人就說‘沈家的雞蛋是集體的寶’�！�
沈秀蘭忽然舉起片染成鹽粒大小的槐葉：“我在鹽袋裏摻了這個，工商所的人要是化驗，會發(fā)現(xiàn)‘雜質(zhì)過多’，正好坐實‘粗鹽’的說法。”她望向空間方向，“小軒，咱的鹽夠吃到開春嗎？”
沈默軒點頭，空間裏的鹽礦脈正在緩慢生長，靈泉水浸潤的巖縫裏，新的鹽晶閃閃發(fā)亮：“夠，而且每粒鹽都帶著麥穗紋，隻是外人看不見。”他忽然想起《農(nóng)正秘典》的“藏鹽篇”，“古人說‘鹽藏於味，秘藏於心’，咱的鹽，就藏在集體的味裏，藏在每個社員的菜湯裏�！�
五更天，沈默軒蹲在雞窩前，看著空間母雞啄食摻了鹽的靈泉玉米粉，喙部的金尖在晨光中一閃而過。他知道，這次換鹽隻是開始，未來還會有無數(shù)次巡查、無數(shù)次盤查，但隻要將秘密溶於集體的名義，讓每一次交易都帶著公社的印章，沈家的副業(yè)，就能在時代的風(fēng)雨中，長成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
趙鐵柱的狗在後山狂吠，卻始終不敢靠近雞窩半步。沈默軒摸了摸胸前的玉佩，麥穗紋在掌心發(fā)燙，像在提醒他：最危險的藏，是讓秘密成為集體的利益，讓每一粒鹽、每一枚蛋，都帶著社會主義的印記，卻又暗藏屬於沈家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