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閣外,老者仍跪在地上,聲音逐漸變大:
“三年前,草民女兒劉香蘭,才十六歲,出門買布...被...被瑯琊王氏的公子看中...當街...”
他的聲音哽咽,眼中淚水滾滾而下:“當街...汙辱...事後更是...任由她暴屍荒野...”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更多的人則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草民...帶著全家...前往瑯琊王氏...隻求...一個公道...”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大,如同絕望的野獸在哀嚎:
“他們...他們殺了我全家...搶了我家產...還打斷我的腿...丟在街頭...”
他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嘶吼:
“監察使大人!草民聽說...您斬殺了府令...草民...草民隻求一個公道!哪怕...哪怕死在這裏...九泉之下...我也有臉去見我女兒...我的家人...”
老者說完,重重地叩了三個頭,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砰砰砰”的悶響,很快就有鮮血從額頭流下。
天香閣三樓雅間,肖自在靜立窗前,俯瞰著樓下的一切。
陽光穿過窗欞,在他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卻照不進那雙幽深如井的眼睛。
樓下四位世家公子的談笑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肖自在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毫無笑意。
“大人...”顧清寒站在他身後半步,低聲道,“四大家族派出這些公子前來,其用心不言而喻。”
“哦?”肖自在頭也不迴,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顧清寒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站到肖自在身側。
“這些所謂的嫡子,不過是四大家族派來試探大人態度的棋子。”她望向樓下,眼中閃過冷意,“若大人真要錢財,他們必會滿口答應,可事後...”
“事後必然從中作梗,甚至翻臉不認賬。”肖自在接過她的話,聲音平靜。
“是。”顧清寒點頭,“大人,您究竟...”
“究竟打算怎麼做?”肖自在轉過身,麵色平靜如水。“讓子彈飛一會兒。”
“大人?”顧清寒微微一愣,不明其意。
肖自在不再解釋,隻是轉身迴到窗前,繼續俯瞰樓下的一切。
樓下,四位公子已然忘卻了樓上的肖自在,肆無忌憚地談笑風生。
“哈哈哈!”左丘蘭捶案大笑,“王兄,還記得上次你在錦繡坊那事嗎?那小娘子當場就哭了!”
“說起來,還得多謝左丘兄幫我擺平。”王劫舉杯相敬,眼中閃過淫邪,“不過,那小娘子的確滋味不錯...”
“來來來,再喝一杯!”南宮長琴輕搖折扇,笑意盈盈,“若非王兄能幹,我等也不會如此推崇。”
“那是自然。”王劫得意洋洋,舉杯又飲,“我王劫行走江湖,還沒有降服不了的女子!”
“嗬嗬。”一旁的納蘭雲海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忽然輕笑一聲,“王兄好雅興。”
四人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與此同時,門外又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引得在座四人紛紛側目。
“監察使大人!草民聽說...您斬殺了府令...草民...草民隻求一個公道!”
王劫麵色陡變,隨即恢複如常,眼中卻閃過陰霾。
“是那個瘋老頭?”南宮長琴微微皺眉,“他怎麼還活著?”
“不過是個要飯的,有什麼好在意的。”左丘蘭不屑一顧,大口飲酒。
店小二匆匆跑來,俯身低語:“四位公子,那老者跪在門外,死活不肯離去,還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
“廢物!”王劫冷哼一聲,“連個乞丐都處理不了,要你們何用?”
“要不...”南宮長琴搖著折扇,輕聲道,“讓他進來說說?反正監察使也不在樓下,讓他進來鬧一鬧,正好給我等找些樂子。”
“南宮兄此言有理。”王劫眼中閃過陰冷,“正好無聊,讓他進來取樂一番也好。”
老者被帶入大廳時,已是滿頭鮮血,額頭的傷口觸目驚心,跪行幾步,便在廳中央停下。
“王...公子...”老者聲音顫抖,卻異常堅定,“請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公道?”王劫忽然大笑起來,聲音中滿是輕蔑,“什麼公道?你那女兒劉香蘭?”
“別說了...”老者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她真是可以啊!”王劫站起身,繞著老者走了一圈,眼中閃過迴憶的神色,“才十六歲,皮膚細膩得像是上好的絲綢,摸起來手感極佳。”
南宮長琴輕笑一聲,左丘蘭則放聲大笑。
“王兄好口才!”
“那小娘子的確特別...潤。”王劫舔了舔嘴唇,語氣輕佻,“尤其是她哭泣的樣子,真是讓人心動。”
老者渾身顫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下。
“你...”
“我怎麼了?”王劫俯身,逼近老者,聲音中帶著挑釁,“你女兒能得到我王劫的青睞,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哈哈哈...”其餘三人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輕蔑和戲謔。
忽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每一步都如同重錘敲擊在眾人心頭。
笑聲戛然而止。
一股無形的氣息從樓梯口蔓延開來,瞬間充滿整個大廳,壓得在場所有人唿吸一滯。
四位公子麵色陡變,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樓梯口。
肖自在緩步而下,麵色平靜,雙眸卻如寒潭,深不見底。
他每邁出一步,那無形的氣息就更加沉重一分,仿佛有千鈞之力壓在眾人胸口。
四位公子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麵色難看。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感受到肖自在身上的氣息是何等恐怖,讓他們膽戰心驚。
肖自在一步步走下樓梯,身上氣息越發攝人,竟讓四位公子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沒有半點笑意,反而讓人感到寒意。
王劫強自鎮定,擠出笑容:“監察使大人...您...您什麼時候在樓上的?”
肖自在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是緩步走到老者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王劫。
“好笑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驚雷在四人耳邊炸響。
“大人...這...”王劫額頭沁出冷汗,強笑道,“我等隻是...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