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
佳南監(jiān)獄。
“慕淩雲(yún),出去後好好生活,你才二十多歲,大好的人生還在等你……”
鐵門打開。
刺眼的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
空曠的廣場沒有親人激動的等待,也沒有愛人翹首以盼。
甚至連一輛接他的車都沒有!
有的隻是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消瘦女孩孤零零的站在日頭下。
“是詩蕊吧。”
慕淩雲(yún)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柔和。
對於隻見過一麵的妹妹,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快走吧,這裏的公交半小時才有一趟!”
女孩的聲音清冷,說完話後便自顧自轉身朝著車站方向走了。
慕淩雲(yún)看著對方單薄的背影。
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到頭來,接自己的隻有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返程客車上。
楊詩蕊手中的碎屏手機卡了半天都沒有進入支付頁麵。
在司機不耐煩的眼神中,窘迫的她從兜裏掏出了一張10元的鈔票。
慕淩雲(yún)一顆心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全程無交流!
老城區(qū)。
八樓。
楊詩蕊擰了幾下鑰匙才把鎖打開。
四十平方的屋子裏家具一看就是不知道經(jīng)曆了多少任屋主的古董。
怕是歲數(shù)不比他大也要比楊詩蕊大了!
可即使是古董。
也少得可憐!
慕淩雲(yún)換上一雙拖鞋後便來到了一麵牆壁前。
兩張黑色的照片之一是他的親生父親。
另一張是楊詩蕊的母親。
在他入獄兩年後父親和對方領了證,他也多了一個名義上的妹妹。
隻可惜造化弄人。
不過半年時間,兩人就遭遇車禍雙雙離開了人世。
上香。
磕頭。
“爸,阿姨,我迴來了!”
慕淩雲(yún)視線有些模糊,五年時間他失去了太多東西!
“當初車禍後叔叔和媽還是有機會救迴來的,可我按照你留的地址去找了任婉君,對方卻根本沒見我……”
少女的敘述沒有波瀾,仿佛就是在告訴慕淩雲(yún)這段過往。
說完就迴了臥室。
跪在地上的慕淩雲(yún)拳頭一點點握緊。
“家裏隻有一間臥室,你就睡這張沙發(fā)吧,不夠長可以放把椅子。”
楊詩蕊抱著被子走出來,然後放在沙發(fā)上說道。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慕淩雲(yún)。
語氣聽起來也還是那般清冷疏離。
“謝謝。”
慕淩雲(yún)連忙道謝。
見對方要迴臥室,他有些糾結的喚住了對方。
“詩蕊,你能借我點錢嗎,我迴頭找到工作就還你。”
慕淩雲(yún)感覺自己此刻臉都有點臊得慌。
可剛出獄身無分文的他,確實有點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
楊詩蕊沒有說話。
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
一分鍾後。
兩張百元紅鈔放在了茶幾上。
“我隻有這麼多了,你省著點花。”
女孩說完便迴了臥室。
哢嚓,反鎖!
慕淩雲(yún)第一次感覺到錢居然會燙手!
出門坐車。
慕淩雲(yún)來到了市中心的一棟辦公樓前。
雲(yún)君科技有限公司。
故地重遊,慕淩雲(yún)的內(nèi)心滋味隻有他一個人才能讀懂。
前臺早已經(jīng)換人。
“請幫我找一下任婉君,就說我是慕淩雲(yún)。”
前臺掃了一眼衣著普通的慕淩雲(yún)。
“沒有預約總經(jīng)理不見任何人。”
嗬!
慕淩雲(yún)自嘲一笑,自己居然連自己公司都進不去!
“我是這家公司的老板,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問任婉君。”
慕淩雲(yún)無奈隻能報出自己的身份。
“你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還公司老板!你要是老板我還是老板娘呢!”
另一個濃妝豔抹的前臺滿臉都是鄙夷不屑。
她已經(jīng)上班兩年了,根本沒見過慕淩雲(yún),怎麼可能相信他的話?
“我……”
就在慕淩雲(yún)憋一肚子火的時候,電梯那邊幾個人正好出來。
“任總好。”
兩位漂亮的前臺連忙鞠躬打招唿。
帶頭的女人微微頷首,腳步絲毫未停,也根本沒有給慕淩雲(yún)一個眼神。
“婉君。”
熟悉的聲音讓女人腳步猛的一頓,然後不可置信的看向慕淩雲(yún)那邊。
四目相對。
慕淩雲(yún)勉強露出一抹微笑。
再次看見自己的未婚妻,自己大學的戀人,自己公司合夥人。
感覺居然……
如此的陌生!
“慕淩雲(yún),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任婉君還沒等說什麼,她身邊的中年夫婦先開口了。
“叔叔,阿姨,我今天剛出來。”
慕淩雲(yún)禮貌的迴答一句。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凝滯。
終於任婉君神情漠然的開口道:“正好我們要去吃飯,一起吧。”
“好。”
慕淩雲(yún)看著麵容依舊豔麗,但氣質(zhì)和記憶裏截然不同的女人。
那份陌生感越發(fā)強烈了。
兩位前臺看著離開的老板,不由麵麵相覷。
“天,他不會真是我們老板吧!”
“那不是完蛋了,我們會不會被炒魷魚?”
兩位前臺惶惶不可終日。
迎風別苑。
包房裏慕淩雲(yún)一個人坐在一邊,對麵任婉君和其父母挨著坐。
巨大的餐桌不僅豪華。
也讓兩邊的人最大可能的拉開了距離。
“慕淩雲(yún),這次出來後要洗心革麵,五年時間全當是吸取教訓了!”
任母皮笑肉不笑的率先開了口。
【淩雲(yún),最近是不是累壞了,阿姨給你煲了湯,足足熬了六個小時,快趁熱喝!】
慕淩雲(yún)很難把對麵那位語氣尖酸刻薄的婦人,與記憶中的那位滿臉媚笑的農(nóng)婦相比。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阿姨,公司財務造假還有泄露商業(yè)機密都是叔叔做的,我是替他頂罪坐的牢!”
慕淩雲(yún)糾正了一下對方。
“幾年不見你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你是公司法人,你進去有什麼錯?”
任父見慕淩雲(yún)提到自己,頓時聲音拔高訓斥道。
【小雲(yún),叔叔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你可要救救我啊,我一把老骨頭不能蹲監(jiān)獄!】
慕淩雲(yún)腦海裏的畫麵如同幻燈片。
過往一幕幕清晰無比。
“我替叔叔坐牢並沒有挾恩圖報的想法,畢竟婉君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是一家人。”
慕淩雲(yún)看向一直沒說話的任婉君。
孰是孰非對方很清楚。
當初也是她哭著求自己擔下了這個罪責。
他要的不過就是一句話。
可任婉君隻是打開了名牌包包,然後修長的手指夾出一張銀行卡。
“這裏有一百萬,你剛出來肯定缺錢,先拿去應應急。”
哢。
銀行卡從對麵丟了過來。
就好像施舍給狗的一根骨頭。
慕淩雲(yún)看著銀行卡突然笑了。
這次見任婉君,他其實早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畢竟對方除了第一年之外再也沒有來探視過他。
甚至就連電話也沒再接過。
任婉君什麼意思,其實不難猜。
慕淩雲(yún)這次來隻是憋著一口氣罷了。
“我替你父親坐了五年牢,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法是嗎?”
慕淩雲(yún)拿起銀行卡笑的很自嘲。
“慕淩雲(yún),你少在那陰陽怪氣,一百萬已經(jīng)不少了,要我十萬都不給你!”
任父麵容猙獰,就好像對麵坐著的不是恩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一個刑滿釋放人員,以後就是去工地搬磚人家都不用你!
給你一百萬你就偷著樂吧。
還在那裝什麼裝!”
任母也跟著打擊pua慕淩雲(yún)。
“你也是這麼想的?”
慕淩雲(yún)看都沒看瘋狗一般的任父任母。
他隻是看著任婉君的眼睛問道。
沒有迴應。
卻又好像說了很多!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算算賬!”不再抱任何奢望的慕淩雲(yún)用力點點頭。
“這間公司是我們倆一起創(chuàng)建的,現(xiàn)在你就準備用一百萬把我打發(fā)了?”
任婉君對於慕淩雲(yún)說的話並沒有太大的觸動。
仿佛早已經(jīng)猜到他會這樣說。
“公司這幾年是我發(fā)展壯大的,公司所有員工也隻認我這一個老板。
你跟我爭沒有任何勝算!
這一百萬你先拿著,迴頭我會再給你準備一百萬,算是給你的補償。
到時候我們恩怨一筆勾銷!”
任婉君的語氣很平靜。
就仿佛是在闡述一件不可更改的事實。
“一筆勾銷?哈哈……”
都說人在憤怒到極限的時候會笑。
慕淩雲(yún)此刻就笑的滿嘴苦澀。
“四年戀情,兩年創(chuàng)業(yè),原來不過如此!”
笑夠的慕淩雲(yún)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眼淚。
而對麵的任婉君表情終於有了點波動。
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
慕淩雲(yún)站了起來。
“五年,1780天,那是我人生最好的歲月!
你怕你父親身體扛不住讓我頂罪。
可我父親卻在這期間去世了,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慕淩雲(yún)自嘲的搖搖頭,就好像在否定以前的自己。
“任婉君,不管你是覺得我已經(jīng)配不上你,還是你想選擇更好的人生。
我都沒有權利去阻止。
可哪怕你全家但凡有一點點良心,也不該在我家人人命關天的時候袖手旁觀不聞不問。”
慕淩雲(yún)眼尾猩紅的指著對麵三人。
哢。
銀行卡被硬生生握斷。
“任婉君,你們記住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惡事做多了會遭報應的!”
慕淩雲(yún)丟掉銀行卡大步走出了包房。
“吸收到狗血值50%,係統(tǒng)載體確定,平行位麵建立連接……”
一道聲音似真似幻的出現(xiàn)在林逸凡的腦海中。
而與此同時。
八樓的臥室裏,一個小盒子詭異的冒出幾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