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劍鋒帶著冷冽的破空聲刺來,林閻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能聞到劍刃上那股鐵鏽味——不是血,是長期浸在陰煞裏的金屬才會有的腥澀。
護體符在胸前炸開的瞬間,金光裹住他半張臉,照得沈青的眼尾泛著冷白,像塊淬了毒的玉。
\"活的?\"林閻側身避開第二劍,後背重重撞在石臺上,因果核心石硌得他肋骨生疼。
殘頁在掌心發燙,他能感覺到那紋路正順著血脈往胳膊上爬,像有無數小蛇在皮膚下遊走。
沈青的劍尖擦過他耳尖,割下的碎發打著旋兒落在地上,他突然想起白棺屍變那晚,法醫工具箱裏的解剖刀也是這種寒森森的亮。\"幽泉那老東西要我活著當鑰匙?\"他在心裏冷笑,餘光瞥見王書生被氣浪掀進古籍堆,蒼白的手還死死攥著半卷《山海殘篇》,指節泛青。
赤焰道人的紫焰終於燒過來了。
這老東西平時總說\"真火需養\",此刻倒舍得用壓箱底的幽冥紫焰——火焰裹著沈青的衣袖,騰地竄起半人高。
沈青皺了皺眉,劍鋒在地麵劃出火星,竟生生割斷了著火的衣料。
她退後半步,發梢垂落遮住表情,林閻卻看見她腕間浮現出青黑的咒文,像條活物似的往手臂上爬。
\"定位符!\"林閻突然低喝一聲,反手將一張黃符拍在石臺上。
符紙剛觸到石麵就泛起藍光,無數細小的紋路順著石臺裂縫蔓延,最後在中央聚成個閃爍的紅點。
赤焰道人踉蹌著退到他身側,額角沾著灰,眼睛卻亮得嚇人:\"這坐標...是蒼梧山遺跡!
我師父說過,那裏埋著上古鎖因果的陣眼!\"
王書生咳了兩聲,從古籍堆裏爬起來,半邊臉都蹭上了墨漬。
他扯下衣角按在肋下的傷口上,血很快洇透粗布:\"必須去。\"他的聲音發啞,卻像釘進石頭裏的釘子,\"幽泉要的不是核心石,是核心石裏的因果律碎片——當年就是用這東西當燃料,把天道燒出個窟窿的!\"
林閻的手指在符籙打印機上翻飛。
這臺變異的老工具此刻嗡鳴著,金屬外殼上爬滿淡金色的紋路——他把從白棺案裏提煉的屍毒菌基因鏈輸了進去,此刻正用它緊急製作傳送符。
打印機的出符口\"哢\"地彈出張泛著銀光的符紙,他剛要抓,洞頂突然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響。
黑霧像活物似的湧進來。
幽泉祭司的身影從霧裏浮出來,他穿著件繡滿骷髏的黑袍,左臉爬滿暗紅色的鱗甲,右臉卻白得像紙。
林閻記得在老狗刨墳案裏見過類似的鱗甲——那是幽泉教用來融合邪祟的\"幽泉孢子\",此刻正順著祭司的脖子往耳根鑽。
\"因果鎖鏈。\"赤焰道人的聲音突然發緊。
林閻抬頭,正看見祭司手裏的鎖鏈纏滿黑霧,每一節鏈環上都刻著扭曲的人臉,此刻正張著嘴發出尖嘯。
他想也不想就把剛做好的傳送符拍在王書生後心,轉身又甩出三張護體符——金光剛裹住三人,鎖鏈已經抽在護罩上。
護罩發出瓷器碎裂的聲響。
林閻被震得撞在牆上,喉嚨裏腥甜翻湧。
他看見赤焰道人咬破舌尖,血珠濺在掌心的青銅燈上,燈芯\"騰\"地竄起尺高的火焰;王書生則瘋狂翻著懷裏的古籍,指節叩在泛黃的紙頁上:\"找到了!\"他突然大喊,\"這張符...是當年科學修真者刻的因果圖騰!\"
林閻抹了把嘴角的血,湊過去。
符紙上的圖騰很怪,既像顯微鏡下的基因鏈,又像道家的雲紋,中間還嵌著個小小的\"卍\"字——和他心口的印記一模一樣。\"這是鑰匙。\"王書生的手在抖,\"用它能鎖住因果律,讓黑山老母的意識...無法融合...\"
幽泉祭司的鎖鏈突然停在半空。
他歪著頭,右臉的白紙突然裂開道縫,露出裏麵暗紅的肌肉。\"自投羅網。\"他的聲音像兩塊石頭互相摩擦,\"你們以為找到遺跡就能贏?\"黑霧順著他的指尖湧進光門,林閻看見光門裏閃過無數張臉——有穿著白大褂的科研者,有披著道袍的修士,還有...他突然僵住,那裏麵有張臉和他鏡中的自己一模一樣。
\"蒼梧山?\"幽泉祭司笑了,裂開的嘴角淌出黑血,\"那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棺材。\"
林閻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殘頁在發燙,因果核心石在石臺上震動,和符紙上的圖騰產生共鳴。
赤焰道人的紫焰還在燒,但沈青已經不見了——剛才那陣黑霧湧進來時,她的影子就像融化的墨,滲進了牆縫裏。
王書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走!\"他指向傳送符,\"再晚...光門就要徹底打開了!\"
林閻握緊符紙上的圖騰。
他聽見幽泉祭司的笑聲混著鎖鏈的尖嘯,在石室內迴蕩。
當傳送符的銀光裹住三人時,他最後看了眼光門——門裏的那張\"自己\",正緩緩抬起手,對著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