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茗香:……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自己,下意識的上前了一步。
顧觀海看到她下意識的動作,嘴角微勾。
其實喝了這麼久的“蜂蜜水”,他的眼睛已經能看清十米左右的距離了,不止如此……
就連他身上早年行軍打仗留下的沉屙暗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娘,我不在的時候,這邊你幫我照看著些。”
留下這話,顧觀海衝著眾人揮了揮手,大踏步離去。
徒留。
虞茗香和顧老太麵麵相覷,兩人都有些尷尬。
“那個……老婆子我在村裏,還算有些臉麵。”
顧老太想到兒子的囑托,硬著頭皮道:“虞醫生你要是有什麼事兒,盡管跟我說。”
虞茗香:……
頭皮也有些麻。
顧觀海這廝,走就走吧,臨走前還把他們一家,托付給了他娘照看,這……
這叫什麼事兒啊?
“那就……多謝顧大娘了。”
虞茗香尷尬的應承了一句。
村裏的上工鈴響,顧老太提出告辭,虞茗香送她老人家走了幾步,迴過頭來又送兩個兒子去上工。
人都送走後,虞茗香才衝著兒媳道:“我去上山采藥,小茹你上午就在家歇著。”
薛茹聞言,眉頭一皺,“可是媽,你一個人上山采藥,行嗎?”
虞茗香聞言:……
她以前上山采藥,都是和顧觀海一起,可是現在顧觀海走了……
顧觀海走了,她也沒帶怕的!
她有空間傍身,怕個籃子?
虞茗香安撫的看了兒媳一眼,道:“怎麼不行?我就在山的外圍采藥,不往深山走,不會有危險的,你放心吧!”
說著,她就迴院子裏拿了背簍和藥鋤出來,可是……
出來後,她就發現門口不止有她兒媳,還站著老村長的家的孫媳婦。
“虞醫生。”
孫鳳蘭也背著個背簍,見虞茗香出來,笑著道:“觀海叔不放心你一個人上山,叮囑我往後陪你去采藥,你放心吧,我娘家就在大山裏,這山我熟,保證不會讓你遇到任何危險。”
虞茗香聞言:“!!”
一愣,下意識的開口就想拒絕,可是……
薛茹卻搶先一步,對孫鳳蘭道:“這可真是太麻煩鳳蘭姐了,我本來還不放心我媽一個人上山,現在有鳳蘭姐你陪著,我就放心了。”
“鳳蘭姐,耽誤你上工分的糧食,迴頭我補給你錢,你看行嗎?”
孫鳳蘭是個豪爽愛笑的人,聞言揮了揮手,道:“不用,觀海叔已經補過了。”
虞茗香聞言:“!!!”
又是一愣。
可是事已至此,她還能如何?
她隻能和孫鳳蘭一起上山采藥了。
顧觀海離開後,村裏的流言逐漸平息。
麥子將熟,村民也熱火朝天的準備了起來,潑水,軋麥場,就連秦衛國和秦向東兄弟倆都分到了兩把鐮刀,拿迴家磨。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好像一切都未曾改變,可是,虞茗香卻知道,有些事情,到底是變了。
除了三個孩子時不時提起顧叔,就連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某人離開帶來的影響。
比如說,她盛飯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數五個碗。
叫人吃飯的時候,下意識的會看向顧觀海的屋子……
不過,虞茗香將之歸咎為習慣使然。
隻是,顧母好像真把顧觀海的囑托放心上了,三五不時就往家裏跑一趟,今天送幾個山雞蛋,明天送點兒自己醃的鹹菜,看到虞茗香家裏缺什麼,她老人家也都會第一時間送來。
虞茗香:……
被弄得很是不好意思。
反倒是顧老太,見她不好意思,還寬慰她,道:“虞醫生你別多想,我知道我兒子配不上你,我這是感謝你給我的膏藥呢。”
“我這老寒腿啊,我閨女經常帶我去鎮醫院看,觀海也從外麵給我帶過藥,可是我用了隻當時見好,藥勁兒一過腿還是疼,還是你自己熬的膏藥管用,我貼了就沒再疼了。”
虞茗香不好接和顧觀海有關的話題,聞言隻能道:“顧大娘覺得有用就好,貼完了我再給大娘你拿,時間久了,說不定能除根。”
其實,她的膏藥,隻是尋常的膏藥配方。
藥材也是她從山上采的尋常藥材,自己炮製的,隻是……
她給鄉親們熬膏藥時,偷偷加了一點兒靈泉水,為了不引人矚目,她也不敢多加,可給顧母的膏藥……
她記得欠顧觀海的人情,特意用靈泉水單熬了一鍋,所以藥效才會格外顯著。
顧老太聽到自己的老寒腿還能除根,開心的不得了,逮著虞茗香誇了又誇。
不過,她老人家也很有分寸感,每次來虞茗香家裏,都不會待太久,幾乎說幾句話就走。
虞茗香對這樣一個老太太,也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日子,就這樣轉眼到了七月底。
一場秋風吹過,地裏的麥子徹底焦黃,熟透了。
東北天寒,莊稼一年隻能種一季,事關全村人一年的口糧,搶收就成了頭等大事。
孫鳳蘭要去收莊稼,虞茗香也停了上山采藥。
事關搶收,虞茗香本想關了衛生室,也去地裏幫把手的,可是……
越是農忙,衛生室也越忙。
有人割麥子割到手的,有人壓麥秸垛,從麥秸垛上摔下來,摔斷腿的,還有揚麥子時閃到腰的……
反正,十裏八村都知道河道村開了衛生室,為求近便,出了事兒都往這邊跑。
虞茗香和兒媳也忙的不可開交,偶爾抽空跑去地裏想幫把手,看到的村民還都趕她走。
“虞醫生快別管地裏了,去衛生室守著吧。”
“昨天要不是你給王家村的王二狗止血,他送到鎮上流血都流死了,地裏的活有我們,你那才是救命的活兒。”
“……”
隨著秋收這一場忙碌,虞茗香的醫術徹底在十裏八村傳開了,來找她看病的人也越來越多。
河道村今年大豐收,除了沒出多少工分不到多少糧食的趙鐵柱一家,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糧食曬幹,差不多就到了交公糧的日子。
這日,河道村的牛車,地板車,獨輪車……
大車小輛盡出,裝滿了河道村的公糧要去鎮上交。
虞茗香站在衛生室門口,笑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突然……
她聽到有人喊自己。
“虞醫生!”
“虞醫生,我在這兒。”
虞茗香迴頭一看,忍不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