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片刻,也許是數個時辰,楚焰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猛然驚醒。渾身上下仿佛散了架一般,撕裂般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尤其是背部和胸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唿吸都牽扯著傷口,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他嚐試著動了動手指,還好,尚有知覺。墜落的衝擊雖然猛烈,但他似乎命不該絕,不知是被什麼緩衝了一下,或是自身靈力在最後關頭護住了要害,總之,他還活著。
這裏是……哪裏?
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比礦坑上層更加純粹,仿佛連光線本身都被吞噬了。空氣冰冷刺骨,吸入肺中帶著一股陳腐、死寂的味道,其中夾雜的幽冥氣息比上麵濃鬱了數倍,卻又缺少了怨魂的那種躁動和怨毒,反而透著一種恆古不變的沉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楚焰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但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他咬緊牙關,調動體內殘存的微弱靈力,緩緩流轉全身,試圖緩解傷勢。萬幸的是,經脈雖然受損,但並未完全斷裂,靈力運轉雖然滯澀,卻還能勉強調動。
適應了片刻後,他的視力在靈力的滋養下,勉強能在極度的黑暗中視物,雖然依舊模糊,但至少能看清近處的大致輪廓。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石質地麵上,周圍似乎是一個頗為寬闊的空間,並非他想象中的狹窄裂縫底部。空氣中彌漫的塵埃異常厚重,顯示著這裏已經荒廢了太久太久。
他扶著身旁的石壁,艱難地站起身。環顧四周,借著微弱的視線,他隱約看到了一些斷裂的石柱和坍塌的牆壁,似乎是一處古老的遺跡。而在空間的正中央,有一個稍稍高出地麵的平臺,看起來像是一個……祭壇?
祭壇的樣式古樸至極,上麵布滿了灰塵,隱約可見一些模糊不清的、非人非獸的浮雕,透著一股蠻荒而詭異的氣息。祭壇的一角已經崩塌,碎石散落一地。而在祭壇相對完好的一側,似乎還倚靠著一具早已化為枯骨的骸骨。
那骸骨保持著一個詭異的坐姿,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在進行著某種儀式。大部分骨骼已經風化碎裂,散落在祭壇周圍,隻有一隻枯槁的手骨,還比較完整地搭在祭壇的邊緣。
楚焰心中一動,強忍著傷痛,一步步挪了過去。他並非沒有見過死人,但在這種環境下看到一具不知多少年前的骸骨,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就在他靠近那具骸骨,想要仔細觀察祭壇上的細節時,目光無意間掃過了那隻搭在祭壇邊緣的枯槁手骨。
在那具骸骨的食指指骨上,套著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極其普通的黑色戒指,沒有任何寶石鑲嵌,表麵光滑,甚至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花紋或雕刻,就像一塊被打磨過的普通黑石。若非它套在指骨上,楚焰甚至可能直接將其忽略。
然而,當楚焰的目光觸及到這枚戒指時,心中卻沒來由地一跳。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枚戒指。
入手冰涼刺骨,一種比周圍環境更加深沉的寒意順著指尖傳來,仿佛要凍結靈魂。更讓楚焰心驚的是,這枚看似平平無奇的戒指,竟然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感,仿佛它不是一件物品,而是某種虛無、終結概念的凝聚體。它不吸收光線,也不反射光線,就那麼靜靜地存在著,卻給人一種沉重無比的壓迫感。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楚焰低聲喃語,眉頭緊鎖。
這枚毫不起眼的黑色戒指,出現在這古老廢棄的神秘祭壇上,套在一具不知名骸骨的手指上,本身就充滿了詭異。而它散發出的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氣息,更是讓楚焰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戒指從骸骨的指骨上取了下來。戒指很輕易地就滑落了,仿佛早已等待著這一刻。
握著這枚冰冷、死寂的戒指,楚焰站在黑暗的祭壇前,感受著周圍沉寂的幽冥氣息,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這個意外墜落之地,似乎隱藏著遠超他想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