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生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啥玩意兒?背它?我趕了一天路,滴水未沾,就要背著東西?”
“從這裏,到山腳下,再折返迴來。”洛清音的語氣不容置疑。
陳文生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姑奶奶,莫不是在開玩笑?
這劍少說也有幾百斤,甚至上千斤吧!
老子現(xiàn)在雖然也算個(gè)金丹修士,可不是天生神力的猛男啊!
“這……洛前輩,這劍……”
“嗯?就是現(xiàn)在,去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臨陣脫逃了?”洛清音柳眉一挑,眼神中透出一絲危險(xiǎn)的光芒。
陳文生立刻把後麵的話咽了迴去。
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走到那柄巨劍前,深吸一口氣。
“洛前輩,這劍……有名字嗎?”他試圖拖延一下時(shí)間。
洛清音麵無表情:“它叫‘不問’。”
不問?好怪的名字。
陳文生苦著臉,雙手握住劍柄——如果那寬闊的劍身末端算是劍柄的話。
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提!
紋絲不動(dòng)!
我操!
陳文生臉都憋紅了,再次發(fā)力!
“起!”
巨劍依舊穩(wěn)如泰山,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洛清音板著臉,冷冷地看著他,也不出聲。
陳文生心中叫苦不迭。
這姑奶奶,前幾日明明還算溫和,怎麼現(xiàn)在又變得如此喜怒無常?
唉,女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這真是三月的天,說變就變啊!
難道是因?yàn)槲抑啊芭R陣脫逃”?可我都解釋了啊!
“連這點(diǎn)力氣都沒有,還想救你的小道侶?”洛清音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譏諷。
陳文生聞言,渾身一震!
柳如煙!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洛清音。
沒錯(cuò)!如煙還在墨滄那老匹夫手上!
自己現(xiàn)在的實(shí)力,根本不足以從青嵐宗手中救人!
他娘的,拚了!
陳文生心中吶喊一聲:忍!為了如煙,老子今天就是死,也得把這破劍給扛起來!
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升實(shí)力!
這女人雖然喜怒無常,但修為高深莫測,或許她真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快速變強(qiáng)!
“喝啊!”
陳文生雙目赤紅,體內(nèi)靈力瘋狂運(yùn)轉(zhuǎn),青筋從額角暴起!
他不再是單純用手臂的力量,而是調(diào)動(dòng)了全身的力氣,腰馬合一,猛地向上一掀!
嗡——!
那柄名為“不問”的巨劍,終於被他從地上撼動(dòng)了一絲!
雖然隻是微微一晃,但卻讓陳文生看到了一絲希望!
有門兒!
他再次鼓足餘力,將巨劍緩緩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轟!
一股難以想象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肩頭!
陳文生隻覺得雙腿一軟,差點(diǎn)當(dāng)場跪下!
太重了!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一座小山!
汗水,瞬間從他的額頭、鼻尖、後背滲了出來,浸濕了衣衫。
“走。”洛清音吐出一個(gè)字,語氣依舊冰冷。
陳文生咬緊牙關(guān),邁出了第一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腳下的石板,似乎都在呻吟。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著院外走去。
洛清音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從院落到山腳,再折返迴來。
這段路程,對於平日的他來說,不過是片刻功夫。
但此刻,背負(fù)著這柄“不問”巨劍,每一步都顯得無比漫長。
陳文生的唿吸越來越粗重,汗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視線所及,隻有腳下崎嶇不平的山路。
他的雙肩,早已被磨得火辣辣地疼,仿佛要斷裂開來。
但他不敢停。
也不能停!
他能感覺到,洛清音那冰冷的目光,始終注視著他。
路上,偶有幾個(gè)砍柴歸來的山裏孩童,看到他這副模樣,都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張望著。
“哇!你們看,那個(gè)人好奇怪啊!”一個(gè)小女孩指著陳文生,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是啊是啊,他背著好大一塊鐵板!比我家的牛還要厲害呢!”另一個(gè)稍大些的男孩附和道。
小女孩歪著頭,眨巴著大眼睛:“我爺爺說,以前有種巨人,他們用的劍就這麼大呢!那個(gè)叔叔是巨人嗎?”
“嘻嘻,說不定哦!巨人族,好威風(fēng)!”
兩個(gè)小孩的嬉笑聲,漸漸遠(yuǎn)去。
陳文生聽著他們的童言無忌,心中五味雜陳。
巨人嗎?
老子現(xiàn)在更像一隻背著沉重龜殼的王八!
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為了柳如煙,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這世上,這點(diǎn)苦,算得了什麼!
他奶奶的,不就是背塊鐵板走路嗎?
老子當(dāng)年在藍(lán)星加班加點(diǎn)趕項(xiàng)目的時(shí)候,比這還累呢!
他咬著牙,一步一個(gè)腳印,繼續(xù)向著山腳走去。
青石板上,砸下一個(gè)深重的腳印。
陳文生肩扛“不問”,終於又迴到了那座破舊院落。
他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裏火燒火燎。
那柄漆黑巨劍,此刻仿佛與他的血肉長在了一起,沉重得讓他幾乎直不起腰。
洛清音俏生生立在院中,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嘴角卻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她那雙鳳目,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咯咯咯……”
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從她口中溢出,在這寂靜的山坳中顯得格外清脆。
陳文生勉力抬起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妖女!
“還……還來?”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絕望。
洛清音蓮步輕移,走到他麵前,伸出纖纖玉指,在他汗?jié)竦念~頭上輕輕一點(diǎn)。
“不錯(cuò),有點(diǎn)毅力。”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好好努力吧,徒兒。”
徒兒?
陳文生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
誰他娘的是你徒兒了!
但他此刻連反駁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不行了……”陳文生感覺眼前陣陣發(fā)黑,“我……我要歇會(huì)兒……”
“砰!”
他話音未落,肩頭的巨劍便轟然落地,激起一片塵土。
陳文生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隻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此後一月,這青嵐宗後山的破敗院落,便成了陳文生的煉獄。
每日天不亮,洛清音便會(huì)準(zhǔn)時(shí)出現(xiàn),用她那清冷的聲音將他喚醒。
然後,便是背負(fù)“不問”,在那條他已經(jīng)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走的山路上,往返。
從半山腰的院落,到山腳,再折返。
一次,兩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