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德山,瑯琊書院。
以前總是清幽宜人,書聲瑯瑯的書院。
今日卻是人滿為患。
就在三日前,瑯琊書院突然發布了消息。
聲稱瑯琊書院,將在三日後,舉行文心之爭!
文心之爭,是瑯琊書院成立以來,最為熱鬧的文人比試。
每次文心之爭,都會吸引大批文人前往觀摩探討。
甚至有幾場經典的文心之爭,時隔數百年。
也依然引得天下文人津津樂道。
憑這一點,就足可見其含金量。
但文心之爭,也不是隔三差五就有。
可以說,對於能夠得到瑯琊書院的認同,準許參與文心之爭的文人來說。
這本身就是一種認可。
而距離上一次,瑯琊書院舉行文心之爭。
已經是近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好巧不巧,當時的參與者之一,就是今日這場文心之爭的發起者。
大乾丞相,章聞玉!
至於另一人,自然就是瑯琊書院的院長,楊文思了。
時隔多年,再度聽到瑯琊書院,將要舉辦文心之爭。
廣邀天下文人前往參與。
霎時,帝都附近的文人,都沸騰了。
短短三日間,瑯琊書院外圍,就已經是人滿為患。
而這,還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
否則,如果消息傳的範圍再廣一些。
到時候,瑯琊書院的情況,隻會比這更熱鬧十倍不止。
此時距離文心之爭開始,還有一個多時辰。
但瑯琊書院門口,就已經圍滿了人,水泄不通。
連隻蚊子,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瑯琊書院院長楊思文站在門前,身邊站著也一名俊秀儒雅的黃衣青年。
正在和楊思文一道迎接客人。
“陛下駕到——”
忽然遠遠傳來一聲高唿。
即便是在人聲鼎沸的瑯琊書院門前,這道聲音,也一點沒有被掩蓋。
足可見的發聲者的功力之深厚。
緊接著,一陣密集而富有節奏的馬蹄聲。
整齊的就像是一匹馬發出的,可是聲勢驚人。
遠遠而來,滾滾如雷聲。
眾人駭然轉頭望去,隻見遠遠便見到一桿豎立黑底金字的旗幟。
上書一個大大的“乾”字,正是大乾皇帝,才能使用的旗幟。
“是陛下!”
“快,快讓道!”
道上的文人,趕緊互相避讓。
轉眼間,便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
站在大門前的七皇子,看見那高高聳立的旗幟。
臉上原本溫文儒雅的笑容,一瞬間似乎淡了許多。
眼中更是閃動著寒冽的光芒。
“咳咳……”
楊思文沒有看七皇子,而是突然躬身咳嗽了幾聲。
就仿佛是在提醒著什麼。
而七皇子的表情,很快便恢複如初。
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沒過多久,隻見數百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
前後簇擁著一輛宛如華麗小房子的馬車,前唿後擁。
浩浩蕩蕩的朝瑯琊書院駛來。
“拜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在道路兩邊的文人百姓,都仿佛自發的大喊起來。
唿喊聲宛如海浪一般,隨著馬車所到之處而逐漸變大。
到最後,更是大的快要令周圍的人耳聾了。
這一幕,也是讓楊思文驚訝無比。
他能感覺到,這些大乾百姓,對新帝的存在。
是發自內心的尊崇與敬畏。
可是以新帝登基不到數月的時間,便能快速擁有這麼高的擁戴和人氣。
又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楊思文很快便想清了個中原因。
如果要問大乾百姓,心中最狠的是誰。
那十個裏,往往有九個半,會毫不猶豫說出“十大門閥”四個字。
昔年大乾百姓,在十大門閥的壓迫下,苦不堪言。
十大門閥最勢大的時候,哪怕是瑯琊書院,也不得不選擇暫避鋒芒。
而方辰登基後,短短不到數月。
就以雷霆之勢,將十大門閥徹底從大乾鏟除。
如此壯舉,無疑是為百姓除卻一個心頭大患。
還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光是鬧市抄斬那日,據說整個帝都,甚至連同附近城池的百姓。
都跑去圍觀了。
而百姓感念方辰如此壯舉,對其心生敬畏。
也自然是合情合理。
想到這,楊思文的表情也很快恢複了正常。
等馬車隊伍停在門前,楊思文上前一步。
“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楊思文跪下,旁邊的七皇子低頭,掩去眼中晦暗。
也跟著跪下,向馬車行禮。
“陛下,瑯琊書院到了。”
從始至終,都寸步不離跟在馬車邊的雨化田,低聲朝馬車裏的人道。
等待片刻,馬車裏傳來低沉的一聲。
隻見一隻修長的手從馬車裏伸出,掀開車簾一角
剛才還沸反盈天的現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萬籟俱寂中,隻見車簾後,一道卓絕無雙的身影,端坐在馬車中。
若隱若現的身影,舉手投足間,皆透著尊貴的氣度。
“平身吧。”
方辰淡淡道。
“多謝陛下。”
楊思文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這是他第一眼見到新帝。
卻覺得對方一言一行,都有無上威壓。
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帝王一般,令人無法反抗。
那是他從來沒有在七皇子身上感覺過的。
而在方辰登基之前,七皇子卻已經是皇室之中。
除了齊王之外,最熱門的皇位人選之一。
“陛下遠道而來,想必是為了文心之爭。”
楊思文心念急轉,很快便笑容滿麵的說道。
“嗯,帶路吧。”
方辰平靜說完,便放下了車簾,靠坐迴馬車裏。
“是。”
隻是短短幾句交流,便讓楊思文感覺到了罕有的壓力。
這是他從來沒有在先帝身上感受過的。
悄然擦去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楊思文在前方引路。
整個過程,四周也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百姓們都深深低下頭,仿佛不敢直視天顏一般。
這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也不是隨意能夠假裝出來的。
而七皇子則低頭站在原地,直到與車隊擦肩而過。
他迴過頭,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
那雙總是看似溫和的雙眼中,細看之下。
似乎藏有幾分難以掩飾的銳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