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掌壓下，鋪天蓋地，還在不斷擴大。
赤煉神情微顫，“走。”
他瞬間消失，一把拉住趙俊，迅速飛離這裏。
他想要避開這一掌，卻是一直都飛不出這一掌的範圍。
“可惡，這是什麼力量！”赤煉神情複雜，有些驚駭。
“為什麼要讓他出來呢？”那道莫名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樣，不好嗎？”
“沉靜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隨心所欲，不比在世間紅塵之中苦苦掙紮，摸爬滾打強嗎？”
赤煉繼續急速逃遁，殘影不斷，速度隱隱之間，已經不弱於絕大部分的破道境的速度。
赤煉主修影道，影道乃是暗影帝君所創，以驚世的速度著稱。
赤煉在影道之上的造詣堪稱一代宗師，當世罕見，其速度之驚人，絕非浪得虛名，乃是大夏之中極其少見的存在。
“殺，殺！！！”
趙俊雙眼泛紅，仍在怒吼，周身血氣彌漫，還不斷的打向赤煉。
“幻影，鎖。”赤煉揮手，一瞬間暗影齊聚，鎖住趙俊。
“你若還有意識，就別再鬧騰了。”赤煉開口，“我不管你到底遭受了什麼，先把你體內的這東西給壓住吧。”
“這東西，本身就在，限製你的自由啊。”赤煉微歎，停了下來，懸浮於半空之中。
趙俊忽地停手，神情顫動，“限製，我的自由？”
血色打掌，仍在落下，鋪天蓋地，顯出一絲絕望的感覺，頗有世界末日的氣象。
“奪人心誌，控人記憶，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赤煉眼神一凝，“血魔！”
“寄生於他人的無奈，痛苦，以及仇恨之上，斷情絕義，屠戮天下。”赤煉大喝，“你這畜生，也想要定義一個人該怎麼活？”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傳來，“見識不俗嘛。”
“不錯，我就是，血魔。”
“是人族，千年來，揮之不去的噩夢。”
赤煉神情猛地一顫，“鳳九歌說過，血魔源自於血道之中，是血道修士修煉過程中的大敵。”
“曾經在人族的某一段時期內，血魔橫行，屠戮蒼生，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都極為頭疼。”
“不過，五百年前，暗影帝君崛起，鎮壓天下血魔，自此之後血魔絕跡於天下。”
“不過，雖然是絕跡了，但也難免有漏網之魚，依托於血道繼續茍延殘喘下來。”
赤煉一步向前，再次揮刀，“真不知道，你們這種生靈，到底為什麼出現在人間。”
“為什麼？”那道聲音傳來，“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呢？”
“我就是存在啊。”
“人們需要我，我就出現啊。”
“需要你？”赤煉一愣，“他們怎麼會需要你這種家夥。”
“你不覺得，我這麼做，是在幫他嗎？”
“可笑！”赤煉猛地凝聚魂力，悍然出手。
暗影翻飛，接連衝向血色大掌，卻沒有絲毫的延緩。
“再來。”赤煉不斷出手，打向血魔大掌。
“畜生？”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人們選擇了我，渴望逃避，憎恨現實，我才會出現。”
“我的養料，是人族的憤怒和殺意，說我是畜生，是不是有些過分？”
“你倒不如說你們人類，是畜牲！”
“如果不是趙俊想要逃避這一切，我又怎麼會存在呢？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控製他的心智？”
“不是我控製了他，是他，選擇了我。”
......
在一處書院裏。
一名男孩坐在學堂，眼神卻是有些迷茫。
“先生，我有一個問題。”他開口，說道。
“什麼問題？”先生開口，看向男孩。
“你總是說，我們要去堅守正道，要去規範自身，要求一個問心無愧。”男孩說到，“那什麼是問心無愧，什麼是正道？”
“我們總說，要去遵守規則，要去謹言慎行，要堅守正義，那堅守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知道，美德是好的，我知道，正道是對的，但他們，為什麼好？為什麼對？”
先生一愣，不知道如何迴答。
他可以用很多話告訴少年，卻都說服不了自己......
他習慣了太久了，每一年，每一日，都在傳授這些。
但他周圍的人，卻沒有幾個真的相信的......
他眼神微顫，隨即摸了一下男孩的頭，“這些，就要你自己去發現了。”
“先生知道的道理，固然很多，但那些是先生知道的，不是你知道的。”
“先生隻能告訴你，該怎麼做，至於為什麼，隻有你自己去感受了。”
......
先生，說謊了。
我長大了，卻依舊不知道為什麼。
我覺得那是對的，可是為什麼，沒有人遵守呢？
......
在一處村莊。
“各位大人，各位仙長，求你們為我們主持公道吧。”一位老者跪拜，祈求。
在他的身後，也有很多人跪著。
“老人家，快快請起。”一位身穿白袍的修士扶起他。
“我們一定會還給你們公道的。”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周圍的其他武者也紛紛作揖，“各位放心。”
少年站在一旁，眼神複雜。
他們好可憐，不如，就幫他們吧。
.......
“這......”他看著手裏的信。
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
“怎麼可能。”
......
隱隱之中，他卻是冷笑兩聲。
真是，諷刺啊。
......
這位老者唯一的孩子，被趙家的一名長老所殺。
這些人不知情，認為是魔道中人。
竟然來找趙家來主持公道。
而趙家，竟然還如此冠冕堂皇.......
......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如，就去跟父親告狀？
對，父親，父親會公正處理的。
男孩驀地轉身，跑向家主的房間。
.......
處罰結果出來了。
趙家的一名家奴，成了替罪羊。
被公開處決。
老人激動得渾身顫抖，“婉兒，你的大仇，趙家的諸位仙長給你報了。”
他連連叩頭。
.......
少年看著這一切，一陣沉默，神情微顫。
他不解，跑去找家主。
.......
“趙俊，你要記住。”家主開口，“不要去管這些事。”
“趙家的水，是在太深了。”家主說道，“即使你是我的兒子，也一樣。”
“你每天，依舊要如履薄冰。”家主微微一歎，“說不定哪天，你就會墮入深淵。”
“不得翻身......”
少年一愣，隨即低頭。
他知道了父親的意思了，不要再去管這件事
“是，父親。”少年低頭，眼裏泛出淚珠，語氣低微，但眼底深處，卻閃著倔強的光。
隨即，他轉身離開
“唉......”家主微歎。
.......
趙家人，是這樣的嗎？
我就生活在這樣的家族嗎？
以後，我也會變成這樣嗎？
......
從那一天起，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他開始變得理性，變得精於算計，變得冷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