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煥半跪在地上，神情恍惚。
他受了很重的傷，而且因為長時間調動天地之力，他的身體幾乎都虛脫了。
二人的差距有些太大了。
麵具男子無論是在底蘊還是在手段，都勝過了鳳煥。
甚至就連心境，似乎都在鳳煥之上。
輸給他是注定的，這種差距可不是嘶吼兩聲就能彌補的。
而更加可怕的是，麵具男子和鳳煥的這一戰(zhàn)，嚴重影響了鳳煥的心境。
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受傷倒還好說，一般而言總有辦法治療的，即便是最難治療的暗傷，也是有機會治好的。
通過名醫(yī)，通過草藥，就算傷勢再重都是外力可以幹涉的，但是唯有心境是不可以通過外力彌補的。
但是心境若是被擾亂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想要彌補心境，隻能看機緣，若是機緣不到，可能一生都無法彌補。
葉心便是如此......
他的心境便曾經被破壞過，即使到了今天，二十年過去了，他也沒有彌補成功。
葉心是劍塚千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太虛劍法一脈的絕代天驕。
論起天賦，當年的葉心與如今的葉璃相比，並不落後，隻在仿佛之間。
他雖然沒有葉心那般先天體魄，但是卻是才情驚世，劍道天賦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二十歲成就合道境，二十四歲縱橫天下，隻身一人剿滅作惡多端的妖峰寨，被稱為那一代的大夏第一人。
他也一度被稱為大夏第一合道境，隻因沒有與九君南燭交手，所以二人並列。
直到鳳九歌在東海江畔以合道境巔峰修為與東海老人交戰(zhàn)不分勝負，這天下第一合道境的名號才被他的小師弟奪了去。
二十八歲那年，魔道賊子來犯劍塚，鳳九歌與葉心聯(lián)手斬殺一名破道境巔峰高手，再次震動天下，再度打響了劍塚的赫赫威名。
三十歲入破道境，一人離開劍塚踏入江湖，縱橫天下，立誌斬盡天下邪魔。
三十三歲，斬殺成名已久的魔道破道境巔峰高手千手煉魔，將他的頭顱高懸於大夏王庭之上，殺的魔道賊子膽寒，得了個正道殺神的名號。
三十四歲，北狄來犯，大夏邊疆告急，可神策軍又多在大夏境對抗聖潭餘孽，邊疆軍力不足，為救大夏蒼生，葉心踏上長城之上，一人一劍威懾北狄群雄，正如劍塚先祖無極劍聖一樣。
三十萬大軍攻城，葉心一人殺入軍陣之中，殺了個九進九出，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最狠的一次，他竭盡全力，使出天地一劍，一劍破萬軍，把北狄的三十萬大軍給殺的損失慘重，最終不得不退軍。
而葉心也在此戰(zhàn)之中留下暗傷，連續(xù)三個月不能揮劍，險些境界跌落，可到底也是恢複如常。
那一戰(zhàn)結束，更是把葉心殺神的名號坐實了。
這三十萬大軍之中，不乏修為高深的修士，入道境合道境數(shù)不勝數(shù)，就連破道境將領也有五六位，可就是被這一人殺到膽寒，無人膽敢踏入距離長城二十裏處。
三十五歲，他隻身來到東海，問劍蒼天，他一劍開海眼，震動天下九州，可謂風頭無兩，傲視天下。
便是隱居星辰崖的人間仙人陸衍，感受到這一劍也評價道：“這一劍一出，此去千年之間，天下劍客隻得爭那天下第二劍。”
就連北狄皇城之中的天君也說到，“世間再無威力更勝的劍招。”
天下第一劍客本有爭議，也因為這一劍，變得再無爭議。
就是葉心。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蓋世劍客準備繼續(xù)血洗魔道，縱橫江湖之時。
可在東海那一戰(zhàn)之後，葉心選擇退隱江湖，接任劍塚掌門之位，閉關修煉，整整二十年沒有再出手。
盡管世人不清楚，但是劍塚的嫡傳弟子和極少數(shù)的隱士高人都清楚，這位天下第一劍客的心境早已缺憾。
更準確地說，是劍心不在，所以修為進展受阻，難以達到太虛劍法的圓滿之境，更難有絲毫進步。
若是他心境完好，劍心仍在，便也不會去重新修煉乾坤劍法，而是繼續(xù)鑽研太虛劍法，必定會更進一步，甚至有望成為比肩亞聖鳳羽的絕代天驕。
而如今，雖然戰(zhàn)力仍舊驚世駭俗，在這二十年間通過修煉乾坤劍法走出了一條新的劍道，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但終究缺了那份舉世無敵，瀟灑恣意的心境。
即便他如今表現(xiàn)出的戰(zhàn)力再強，也終究隻是在修為上的量變，比之二十年前，沒有出現(xiàn)真正實質上的飛躍......
若是葉心還是當年意氣風發(fā)，舉世無敵的葉心的話，此時此刻的葉心或許不能走出乾坤劍法與太虛劍法二者合一的新劍道，但戰(zhàn)力絕對勝過現(xiàn)在，甚至比肩鳳羽，乃至於破道成聖也未必不可能。
心境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對戰(zhàn)力的影響似乎也微乎其微，可是鳳煥很清楚心境的重要性。
心境不全，終究難以登頂劍道頂峰。
便是如葉心那般另辟蹊徑，同時修煉兩套劍法，將乾坤劍法和太虛劍法都修煉的爐火純青，達到了劍塚曆代劍客都未曾達到的境界，但是卻仍舊有缺憾。
比之昔年的人間亞聖，乾坤劍主鳳羽，相距甚遠。
而他們之間的差距，便是心境之上了。
因為心境上的差距，他終其一生也不能踏入劍道圓滿的境界。
自然也不能勝過這位聖人以下第一人了。
......
而此刻的鳳煥的心境也被擾亂，被他給硬生生打亂。
甚至於，幾乎被他打出魔障。
和當年葉心的情況雖然有所不同，但是也有相似之處。
都是在一戰(zhàn)之中，使得心境受損。
鳳煥緩緩起身，怔怔地望著天邊。
“弱者嗎？”
“我終究，還是弱者嗎？”
“還是沒有資格去尋找真相嗎？”
“嗬嗬。”鳳煥冷笑兩聲。
即便到了破道境，他仍然是弱者，在這人間，仍舊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看來，他是故意的。”鳳煥說道，語氣悠長，隨即攥緊拳頭。
“等到我乾坤劍法大成，非得勝過他，拿迴那把劍，才能將我的心境補全。”
“到了那時，師父所要探尋的真相，說不定我也能看到了。”
“也能完成師父的遺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