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酸，陳浩宇盯著天花板上的黴斑，數到第327塊時，走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胖子！你猴哥來探監了！”


    冷陶的腦袋從門縫裏擠進來，手裏拎著個油膩的塑料袋，校服領口沾著可疑的醬汁。


    “猜猜我給你偷渡了什麼？”


    陳浩宇努力撐起身子，250斤的體重壓得病床吱呀作響。輸液管在手腕上勒出深紅的印子，像條寄生在皮膚裏的毒蛇。


    “護士站新來的眼鏡妹挺兇的，你怎麼混進來的？”


    “這叫天賦。”


    冷陶晃了晃胸口的誌願者徽章，塑料表麵還沾著外賣傳單的油墨。


    “我說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他忽然壓低聲音掀開塑料袋，炸雞的焦香混著病房的消毒水味，攪成某種令人作嘔的甜膩。


    陳浩宇聞著這特別的味道，心中卻十分感動，讓他陷入深深的迴憶中。


    從小多病的他再加之身體肥胖，長期被同齡人嘲笑與欺負，好在有一個名叫李丹的街頭混混發小一直保護著他，陪著他長大。上高中後，又結識到冷陶這位朋友，為他絕望的人生注入了一絲溫暖與希望。


    他從出生時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5歲那年被養父陳建海收養長大，與養父和養父的女兒陳小婉感情特別好。可是命運似乎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9歲那年他被確診患有淋巴癌，17歲那年確診腎衰竭等多種疾病。正當他對這個世界都感覺到絕望的時候，也許是受到命運女神遲來的眷顧。


    三個月前，養父陳建海蹲在工地集裝箱改成的臨時屋裏，黧黑的手掌托著ct片對著燈泡興奮的對陳浩宇說：


    “這一次我們爭取到了自願參加創世生物科技公司的全球多中心臨床試驗的名額，醫生說的現在治愈的成功率可以高達99%，治療期間的費用全部由公司承擔。”鋼筋水泥的黴味混著他身上的汗酸，竟然讓陳浩宇想起童年發燒時額頭上敷的冷毛巾。


    2001年的某一天，歐洲著名分子生物學家維克多·萊恩博士在解剖一條畸變鮟鱇魚時，意外發現其脊髓液中湧動著未知的銀藍色活性物質，這種被其命名為\"蓋亞\"（gaia）的病毒在電子顯微鏡下呈現出類似銜尾蛇的雙螺旋結構，其吞噬正常細胞後竟能重構端粒酶活性，這項發現讓整個科研團隊陷入了狂喜——這或許就是逆轉細胞衰老與癌變的終極鑰匙。


    萊恩博士創立的創世生物科技公司曆時22年，耗資87億美元，終於在2023年突破基因定向編輯技術瓶頸。《自然》雜誌用\"生物學聖杯\"來形容這項突破。


    2025年，創世生物科技公司在全球不同國家與不同人種共招募了5149名癌癥終末期誌願者，啟動了全球多中心臨床試驗。他有幸成為了創世生物科技公司臨床試驗第3688號受試者，此時正在龍國創世生物科技新水市分公司癌癥治療中心接受治療。


    “吃啊，特意挑了低脂款。”


    冷陶公鴨嗓般的聲音將陳浩宇拉了迴來，他扯下雞腿，金黃的脆皮簌簌掉在藍白條紋的被單上，


    “反正你這身肥膘......”


    話沒說完就被監護儀的警報聲打斷，陳浩宇捂著心髒蜷成蝦米，冷汗瞬間浸透病號服。


    冷陶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又心絞痛？要不要叫醫生？”


    陳浩宇搖頭，喉頭泛起的鐵鏽味比炸雞更真實。床頭櫃上的治療記錄簿被風吹開，第3688號受試者的標簽下，蓋著“高危並發癥”的紅色印章。創世生物科技的宣傳海報還在走廊閃爍，維克多·萊恩博士的微笑被陽光曬得褪色，那句“基因重塑新紀元”的標語像條蛻皮的蛇。


    就在此時，燈光突然熄滅，整棟樓陷入黑暗。


    走廊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某種黏膩的蠕動聲貼著牆根爬過來。陳浩宇抓住床欄想坐起來，掌心卻摸到冰涼的液體——冷汗正順著指尖滴落，在應急燈的綠光裏泛著極淡的藍。


    “臥槽這什麼鬼！”


    冷陶的聲音在發抖，


    “耗子，你身上......”


    陳浩宇低頭看去，汗珠在皮膚表麵凝結成細小的晶簇，像隕石墜入大氣層時拖曳的星芒。心髒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痛，仿佛有把手術刀正順著染色體螺旋紋路切割基因鏈。此時的他仿佛進入到某種環境，他聽見遙遠的海浪聲，電子顯微鏡下的銀藍色病毒在記憶深處睜開複眼。


    走廊響起尖利的警報，混雜著日語和英語的廣播聲層層疊疊湧來。當第一聲非人的嘶吼穿透混凝土牆壁。


    \"啊......！！！滾開！你......你幹什麼，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