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混合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和濃濃的不爽。
他領著陳浩宇三人,腳步重重地走向朱雀堂後勤處。
那地方設在大樓後側一排不起眼的平房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也掩蓋不住的黴味。
負責登記的是個戴著油膩袖套的中年男人,三角眼,看人的目光像是在審視貨物。
“新來的?”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居高臨下的傲慢,視線在三人身上來迴掃視,尤其在李丹那把顯眼的獵槍上停留了片刻。
“名字,以前幹什麼的,有什麼毛病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例行公事,卻又透著刁難。
冷陶剛想上前搭話,被疤臉一個眼神製止了。
陳浩宇上前一步,沉聲報上三人的名字,隻說是普通幸存者,一路逃難過來的,身體健康。
登記的男人嗤笑一聲,筆尖在登記表上劃拉著。
“普通幸存者?現在這世道,哪還有幾個‘普通’的。”
他嘟囔著,語氣裏的輕蔑毫不掩飾。
分配給他們的住所,是旁邊一間大倉庫用木板隔出來的角落。
裏麵堆滿了雜物,光線昏暗,隻有一張破舊的上下鋪鐵床,散發著鐵鏽和汗漬混合的氣味。
“暫時就住這兒。”
疤臉指了指那個角落,語氣生硬。
“別亂跑,等候安排。”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一個帶著威脅意味的背影。
冷陶看著那骯髒的角落,臉垮了下來。
“不是吧耗子,這待遇也太差了……”
李丹皺著眉頭,沒說話,隻是將背包裏的武器檢查了一遍。
陳浩宇拍了拍冷陶的肩膀,目光平靜。
“先安頓下來再說,黑水市這麼大,而且情況錯綜複雜,我們想找到我爸和小婉還需要依托黑龍會的勢力。”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寄人籬下,屈辱是免不了的。
沒過多久,疤臉去而複返。
“堂主有令,新來的不能白吃飯。”
疤臉雙手抱胸,下巴微抬。
“鳳凰島南邊有個廢棄的碼頭倉庫,靠近江邊,裏麵有點‘髒東西’需要清理一下。”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三人。
“算是給你們的第一個考驗。”
“你們三個自己都有武器,也沒什麼多的東西給你們了。”
他扔過來一個小布袋,裏麵裝著寥寥幾發獵槍子彈和弩箭。
“省著點用。”
冷陶看著那幾發可憐的彈藥,忍不住想開口。
“疤臉哥,這……家夥是不是太少了點?萬一……”
“怎麼?怕了?”
疤臉立刻打斷他,語氣帶著嘲諷。
“怕了就滾蛋!朱雀堂不養廢物!”
冷陶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陳浩宇的目光卻在疤臉臉上停留了一瞬。
他捕捉到疤臉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陰冷,那是一種不同於先前輕蔑的、更深沉的惡意。
聯想到蘇婷那句“鳳凰島周圍的江水,可是很能藏東西的”,陳浩宇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考驗”,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不動聲色,悄然將量子感知擴展開。
周圍並沒有明確的敵意鎖定他們,但一股微弱卻不協調的能量波動,隱隱指向碼頭倉庫的方向。
那感覺很奇怪,不像是喪屍的生命特征,更像是一種……人為的幹擾?
“走吧。”
陳浩宇將小布袋撿起,掂量了一下分量,遞給李丹和冷陶說道。
三人跟著疤臉,沉默地穿過鳳凰島邊緣相對荒涼的街道,走向南邊的廢棄碼頭。
碼頭早已荒廢,棧橋斷裂,倉庫的鐵皮外牆鏽跡斑斑,被風雨侵蝕得不成樣子。
江風帶著濃鬱的水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吹得人汗毛倒豎。
倉庫的大鐵門虛掩著,門軸發出“嘎吱”的怪響。
“進去吧。”
疤臉停在門口,並沒有要一起進去的意思。
“清理幹淨裏麵的東西,我們在外麵等你們。”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陳浩宇深深看了一眼疤臉,沒有多問,率先推開沉重的鐵門。
一股濃烈的黴味混合著淡淡的腥臭撲麵而來。
倉庫內部極其陰暗潮濕,隻有幾縷微光從牆壁的破洞透進來,勉強能視物。
裏麵堆滿了各種廢棄的貨物箱和雜物,形成了一個個視覺死角。
“小心點。”
陳浩宇低聲提醒,握緊了手中的唐橫刀。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幾道黑影猛地從雜物堆後麵撲了出來!
是喪屍!
數量不多,大約五六隻,都是最低階的那種,行動不算快,但突然襲擊之下,也足夠嚇人。
“砰!”
李丹反應最快,幾乎沒有瞄準,抬手就是一槍。
近距離的獵槍子彈威力巨大,直接將衝在最前麵的一隻喪屍半個腦袋轟碎。
腥臭的黑血和碎肉濺得到處都是。
槍聲在空曠的倉庫裏迴蕩,顯得格外刺耳。
緊接著,李丹棄槍拔刀,那把尼泊爾軍刀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寒光。
“噗嗤!”
“噗嗤!”
他身形靈活地在幾隻喪屍間穿梭,每一刀都精準地劈砍在喪屍的脖頸或頭顱上。
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冷陶舉起連發弩,“嗖”一箭射出,精準的射穿一隻喪屍咽喉。
陳浩宇則揮舞著唐橫刀,護住側翼,將一隻試圖靠近李丹的喪屍劈翻在地。
戰鬥很快結束。
五六隻初階喪屍,在三人的高效獵殺下,幾乎沒構成什麼威脅。
倉庫裏彌漫開更濃重的血腥味。
冷陶冷笑一聲說道。
“哼,疤臉這狗東西,似乎很不爽我們兄弟幾個啊!”
李丹擦了擦軍刀上的黑血,眉頭緊鎖。
“耗子、猴子你倆不要暴露實力,看看他還要耍什麼花樣。”
陳浩宇的目光卻越過地上的屍體,投向倉庫深處。
他的量子感知捕捉到了更清晰的異常。
他緩步向倉庫深處走去,撥開一堆倒塌的貨架。
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驟縮。
在倉庫最裏麵的角落,赫然躺著幾具人類骸骨!
骸骨上的血肉已經被啃食幹淨,隻剩下森森白骨,上麵還殘留著喪屍的齒痕。
三人立馬心神領會,這幾個喪屍是他們“養”著的。
同時,他的量子感知捕捉到倉庫外圍,那股微弱的窺探感依然存在,像是一條毒蛇,在暗中觀察著他們。
“彈殼,猴子,咱們做戲還是要做全套吧。”
陳浩宇壓低聲音,臉上出現玩味的笑容。
片刻之後。
倉庫裏突然又響起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和怒吼聲,夾雜著李丹故意放空槍的巨大聲響。
“啊!救命!還有喪屍!”
冷陶扯著嗓子大喊,聲音裏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疤臉哥!快來幫忙!我們頂不住了!”
陳浩宇則故意弄出一些撞擊和摔倒的聲音。
外麵的疤臉聽到裏麵的動靜,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得意的獰笑,但很快又皺起了眉頭。
動靜似乎太大了點,而且持續時間有點長。
又過了一會兒,裏麵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
疤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揮手示意手下。
“走,進去看看。”
當疤臉帶著幾個手下小心翼翼地走進倉庫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地上躺著幾具喪屍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陳浩宇、李丹、冷陶三人則“癱坐”在地上,個個“灰頭土臉”,“氣喘籲籲”。
看到疤臉進來,三人立刻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疤……疤臉哥,你可算來了!”
冷陶“心有餘悸”地說道。
“剛才……剛才又衝出來好幾隻,差點就……”
陳浩宇也站起身,臉色“蒼白”,聲音帶著一絲“後怕”。
“幸好……幸好解決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經意”地指向角落裏的骸骨。
“疤臉哥,我們還在裏麵發現了這個……好像是……人骨頭?”
“感覺這倉庫裏似乎是有人故意養了幾隻喪屍一樣……”
他描述得含含糊糊,像是受到了驚嚇,沒弄清楚狀況,但又準確地點出了關鍵信息。
疤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他沒想到這三個人居然真的活下來了,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失望,甚至還有一絲慌亂。
這小子是在暗示什麼?
他看出來了?
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
疤臉強裝鎮定,含糊地說道:
“什麼人骨頭,別自己嚇自己!估計是以前死在這裏的倒黴蛋!”
他揮揮手,語氣不耐煩。
“行了,既然清理完了,就趕緊出來!”
他不再多看那角落一眼,仿佛急於離開這個地方,轉身帶著手下朝外走去。
陳浩宇三人對視一眼,默默地跟在後麵。
走出倉庫,重新唿吸到外麵相對新鮮的空氣,三人臉上故意表現著鬆了一口氣。
更重要的是,陳浩宇通過那番“無意”的匯報,已經成功地向疤臉傳遞了一個信息:我們不好惹,而且我們能發現問題。
這無疑會讓疤臉投鼠忌器,不敢再輕易耍這種低劣的手段。
陳浩宇知道,這一切肯定瞞不過那位黑鳳凰蘇婷。
或許,這次的“考驗”,本身就是蘇婷默許的一次試探。
而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交上了一份染血的“投名狀”。
雖然暫時安全,但陳浩宇的心情並未放鬆。
疤臉的殺機,蘇婷的深不可測,黑水市各勢力的暗流湧動……
在這座被死亡和陰謀籠罩的黑水市中,每一步都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尋找父親和妹妹的路,才剛剛開始。
前方的危險,遠未結束。
此時,蘇婷的辦公室中,一名手下對著蘇婷低語了幾句。
蘇婷聽後,嘴角微微上揚自言自語道:
“嗬嗬,有意思,看來這三個乳臭未幹的小朋友還是可造之才呀!”